慕廷彦那些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是流了这么多血,楚安安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手停在那里,不敢乱动了。 她怕自己一动,反而会处理不好,导致伤口裂开。 医生正在调配药物,见她愣着不动,开口催促道,“你用剪子把他身上的绷带剪开,不然的话怎么清理和上药?” “嗯……我知道了。” 楚安安被医生这么一说,也不敢发愣了,在托盘里找到一把医用剪刀,去将包扎着伤口的纱布剪开。 楚安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她喘气用力些,手一抖,就弄疼了面前的男人。 慕廷彦盯着楚安安的脸,虽然她亲手来帮他处理伤口,他很高兴,但是看到她那呼吸都不敢,憋得通红的脸,他又有些不忍。 毕竟,也不是谁看到那种血肉模糊的画面,都能无动于衷的。 慕廷彦也不想吓到她,于是开口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叫其他人来做,不必勉强自己。” “我没有这么脆弱。”楚安安闻言,心中那份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着平静,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 “虽然我 的确没有受过这样的枪伤,不过,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我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 或许是出于紧张,楚安安的话,比平时要多了不少。 慕廷彦难得听她主动提起过去的事情,而那段时间,是他不曾参与的,她经历过的事情,他都无比的好奇。 “那你都经历过什么?” “呃……当初生楚煜的时候,我遇到了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当时把我妈妈吓得够呛,不过还好,最后我还是熬过来了。这种生死边缘的事情,我都经历过,所以,你不要太小看我了。” 楚安安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处理着慕廷彦伤口旁边那些多余的绷带,她只是随口这么一提,但慕廷彦的心一下收紧,一阵抽搐的疼痛袭来。 这样危险的事情,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难想象,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在病床上虚弱地等待着救治的样子,有多么可怜。 这样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她身边陪着她,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可终究,一切的痛苦,都是由她一个人承担,他什么都没做。 慕 廷彦的心情突然说不出的复杂,他想起过去那段日子,他死皮赖脸地缠着楚安安,让她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一个机会,让他和楚煜相处。 可如今想来,他真的有这个资格么,他没有承担过这母子二人的痛苦,却要分走他们的快乐…… 楚安安低着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是把他伤口的部分清理干净了,她抬起头,正要说,她果然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到的,只是,却对上了男人深邃的眸子。 漆黑如同一片深海般,即便是阳光也无法潜入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楚安安的心顿时乱了一拍,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好看的,但这样带着几分忧郁的他,还是让她有些怔愣。 这样的慕廷彦,有种让女人想要安慰想不顾一切让他扫除忧愁的魅力。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楚安安片刻过后,回过神,她不自在地伸出手,把脸颊边的一缕碎发归置在耳后,故作平淡地开口。 “对不起。”慕廷彦张了张口,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要和楚安安说什么。 甚至于,这 种言语上的道歉,也是苍白无力的。 楚安安一愣,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道歉? 她这才意识到,她方才说起了她生产时候的事情,其实,因为时间久远,加上孕后激素的作用,她对于那个时候的痛苦回忆,已经被冲淡了很多,因此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口。 没想到的是,慕廷彦竟然会这么在意。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楚安安把剪刀放下,将那些染满血迹的绷带收拾干净。 慕廷彦的心情却是愈发的闷了,楚安安越表现得淡然,他心里反而更难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简单地过去。 “我会记住,这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慕廷彦无比认真地开口,有的事情,楚安安不打算记着,他却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她独自一人生下楚煜的时候,到底受了多少苦。 这是他欠她的。 楚安安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捏了一下,又酸又涨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医生倒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药已经配好了,可以上了。” 方才这两个人说的他也听到了,感觉差不多已经解除误会了,那他就不必装模作样一直在 那里消磨时间,要知道,他一个单身狗,在这里吃狗粮,也是很痛苦的。 “哦哦,好的。” 楚安安闻言,心中轻松了一下,意识到医生好像全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又有些尴尬。 不过,医生的脸被口罩遮着,一双眼睛里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楚安安就没有再一直纠结这件事,她想,医生嘛,总是见多识广了,见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这种小事,他们不会觉得怎么样的。 正想着出神,医生拿着药看了看慕廷彦的伤口,楚安安虽然是个新手,不过还是很认真,清理得很干净。 “你做得不错。”医生夸了楚安安一句,随即,又开口道,“不过这药还是有些刺激的,你过来按着他一点,别让他乱动。” 楚安安听到医生吩咐,赶紧照做,轻轻地按着慕廷彦的肩膀。 医生也是手疾眼快,将手上的药直接倒在伤口上,不给慕廷彦害怕的时间。 一瞬间,一阵像是把伤口活生生再剜开的疼痛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