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鱼还在竹篓中不断扑腾着,玄奘目光从鱼篓离开,抬眼看去,那里是渭河对岸。
“这里的景色如何?”
闻言,玄奘回道:“贫僧离开长安时,这里不是这样的。”
李承乾重新放下鱼竿,揣着手坐在椅子,又道:“你知道为了建设关中,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付出了多少时间,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玄奘双手合掌念了一声佛号。
李承乾抬眼看向对面的河滩,又道:“以前那里是一片荒地,现在已恢复了绿色。”
“朕又听闻如今长安的僧人想要追随你。”
玄奘道:“他们是为了编写经书,对佛门来说这是莫大的功绩。”
“玄奘,你相信天意吗?”
玄奘低下头道:“陛下以为天意是什么样的。”
“比如说天要亡你,你不得不死?”
“就如陛下钓鱼,若一日都没有收获,又何必去怀疑这条河中是否还有鱼。”
与他说话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头疼的是一句句都充满了玄机?
李承乾依旧揣着手,看着平静的河面,道:“玄奘啊,你错了。”
“敢问陛下,是错在了何处?”
李承乾又道:“这世间的苦难太多了,可史书的教训一次次告诉人们,哪怕大禹还在人世间,他应该也会说,人不应该信命。”
“你能够意志坚定地一路前往天竺,并且能够拒绝天竺王与松赞干布的荣华富贵,足以见得在你心里一直有抗争,其实你也不信命。”
玄奘又念了一声佛号。
“朕是一个活在人间的人,现在这个活在人世间的皇帝,想与你说几点要求。”
玄奘道:“陛下请讲。”
李承乾道:“当年朕还是太子,那时候的波颇请求朕,让朕只当你是一个普通的僧人,那么现在朕就不让你还俗了,以你现在的完成的壮举,让你还俗的确是浪费。”
“你说朕眼中只有利益也罢,朕不让你还俗,是因当年与波颇的约定,虽说朕也不知你是否将波颇当作老师,但朕向来信守诺言,说到做到。”
“其次,自魏以后的两朝以来,僧人的扩张一度产生了大量的隐户,甚至随着寺院经济的发展不断地兼并土地,这与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治国理念相悖。”
“在家国社稷面前,对朕来说无非就是少死一些人,或是多死一些人的区别,你也别将朕想得太过圣明,有些人若必须死,他就一定会死……”
渭水河边的谈话进行了很久,陛下与玄奘在河边说了很多话。
直到当今陛下在黄昏下离开了这里。
玄奘还一直坐在河边枯坐着钓鱼,但这一天了,还没有鱼去咬玄奘的鱼钩。
直到深夜,这个和尚还坐在这里。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骑在马背的官庭芝看着还静坐在河边的和尚,将一张饼递去,“别饿死了。”
玄奘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饼。
官庭芝颔首道:“钓鱼要不舍昼夜,陛下就是这样的。”
夜风吹着玄奘的僧袍,他出神地看着天的那一轮明月。
“你与陛下都说了什么?”
“若将陛下的话语告知你,官少卿是否要将贫僧捉拿入狱。”
“哈哈哈!”官庭芝笑着道:“你这僧人倒是灵醒,同样的手段,在你身没用。”
玄奘手中拿着饼,道:“还是谢过官少卿的饼。”
官庭芝问道:“那之后呢,你要去做什么?”
玄奘低声道:“去人世间看看。”
“这是你与陛下的约定吗?”
玄奘面朝东方,迈步走入了夜色中。
还坐在马背的官庭芝唤道:“你不编写经书了?你还回来吗?”
喊话声在夜色中回荡,穿着白色僧衣的玄奘也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越走越远。
官庭芝来到河岸边,他见到了鱼骨头,鱼竿还放在河边,鱼线也一直落在河中。
注目看着地的鱼骨头良久,官庭芝蹙眉道:“莫非玄奘爱吃鱼?”
随后,他拿出卷宗,十分武断地在卷宗写下了一行字,玄奘爱吃鱼。
翌日,早朝之后,李承乾就来看望爷爷。
李渊近来醒来得晚,直到天光大亮,临近午时也就是早朝就要结束的时候,才会睡醒。
李承乾坐在太液池边,吃着西域送来的瓜果。
李渊拿着小木锤,锤着后背走出来,道:“你怎么将玄奘赶走了?”
“孙儿没有将他赶走,是他自己想要去看看天下各地的。”
“你还将他的经书全部收缴了?”
“孙儿只是帮他保管。”
“你还遣散了胜光寺的所有和尚?”
“那是他自己要求的。”
李渊叹道:“郭骆驼也好,孙思邈也罢,本还以为玄奘也是如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就被你……”
李承乾递给爷爷一块甜瓜,道:“今年的瓜极为爽口。”
李渊将一块瓜放入口中嚼着。
“孙儿是要造福苍生的皇帝,他是个要普度众生的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孙儿与他立下了三年之约,三年后若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