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婆婆带着一匹刚纺好的新棉布,双手端着放在皇后的面前,也听到了皇后的叹息声。
近来宫里的事很忙,陛下与皇后身边的宫女与内侍太监并不多。
只是听得皇后叹息,多半是因陛下与太子的事。
大唐的父子是和睦的,至少在众人的想法中是这样的,再者说和睦的父子家庭,有点不愉快的事也是正常的。
就如陛下不满太子如今的行为这般。
李世民道:“臣子劝谏当择善从之,他怎可这般寻门的。”
李渊道:“承乾做得也不错,我李家儿郎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谁这般当太子的?”
“呵呵……”李渊轻蔑一笑,又道:“承乾能让满朝臣子服气,足矣。”
眼看陛下要与太皇争执起来了,那送来棉布的婆婆又道:“今年送来的棉花成色比往年要好,而且比往年更多。”
听到话语声,陛下与太皇的争执终于停下了,风和日丽的今天,这大唐的社稷又稳固住了。
长孙皇后道:“退下吧。”
这位婆婆稍稍行礼,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匹棉布,低声道:“棉花这东西很好,自从承乾说棉花此物不能放在库中,往后宫里就不能掌握棉花价格了。”
李世民道:“这小子让少府监造出来的纺车,能卖千贯。”
“好东西自然要留下来,眼下正如承乾所言,棉花留在仓库中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反倒是让京兆府将棉花卖出去之后,纺车的价值更高了。”
长孙皇后低语着,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总是想得长远,棉花看似重要但又不那么重要,丽质也说生产工具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土地与人,没有人,土地荒芜无用,有了人,土地才有了价值。”
“孩子们的这些话细想之下,如今看来都很有用处,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很想说又不是朕当初说要将棉花留在库中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多钱善贾,多钱善贾。”
长孙皇后轻笑道:“也不知道今年的棉布价格又会是几何。”
当关中各县忙着向京兆府采买棉花,朝中六部各监的处境都不太好,走在皇城中的各部官吏的神色都带着忧虑。
褚遂良瞧着这些人,用胳膊撞了撞身侧的人。
于志宁不悦道:“做甚!”
“你说往后还会有人劝谏太子吗?”
“当然还会有人劝谏。”
“可……”褚遂良看了看四下,小声道:“你看看现在各部侍郎与尚书,他们一个个可是很为难的。”
于志宁收起了卷宗拿在手中,双手背负,道:“以后劝谏的人或许没这么多了,只是若要劝谏就必先自问,只有心中有了章程才能劝谏。”
父皇近来总是不过问朝政,皇兄也总是挺烦恼的。
东阳站在兴庆殿外的墨池边,道:“郑公的病情不太好,若不好好休养恐怕……”
新修的墨池边,那棵银杏树总是没什么精神,几片银杏也落在水面。
原来的墨池被填平之后,李慎又让工部的人重新修了一个池子。
李承乾坐在池边,拆开自己钢笔,道:“嘱咐郑公的家人了吗?”
东阳颔首道:“嘱咐过了,往后朝中的事都不会让郑公知晓,尽量让郑公安心休养。”
李承乾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修着钢笔的笔尖,因为墨水中有很多杂质,或者是一些磨出来后墨的碎屑,导致钢笔出墨时,内部总是会堵住。
以前用一个月才堵住,现在越来越容易堵了。
又观察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放下了手中的零件,随意地放在桌,晾晒。
“郑公的事你多多费心。”
东阳穿着鞋很随意,后脚跟就踩着鞋跟,简单地套着,一边吃着石榴,道:“无妨,对妹妹来说病例越多越好。”
兄妹坐在桌边,吹着秋日的风。
李承乾问道:“你们的眼镜有卖出去的吗?”
东阳剥着石榴,回道:“老程家买了,也不知道他们家买来做什么用。”
“老程家的买卖可不好做。”
“北苑不以买卖经营,程老将军平日不看书,多半买了眼镜也是另有打算的,妹妹也没多问,北苑亦不参与人情往来的闲杂事。”
有太监匆匆而来,递奏章,道:“太子殿下,西域送来的。”
将奏章递之后,这个太监又勤快地倒两碗茶水,往茶水中放入一些金银花与干枣,分别端到太子殿下与东阳公主面前。
风吹来的时候,桌的钢笔笔筒稍稍滚了片刻。
殿前很安静,偶尔还有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子落下来。
东阳看了看四下,道:“咦?小於菟呢?”
一旁的太监回道:“去太液池了。”
言罢,东阳就去找小於菟玩了。
“记得将郑公的病情转告父皇。”
“知道了。”东阳懒散地回了一声。
不多时,宁儿便带着食盒而来,她将桌的钢笔零件收拾起来,再将一碗碗菜肴放在桌,道:“东阳公主呢?”
“她去找於菟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