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一听,立马拱拱手,带着身后的弟兄往一旁走去,停在下风口处,这样只要云贺亭说话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他们就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听不清。
在京城混迹多年,向阳无比清楚,知道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而且以云贺亭的身份,跟他说一声,是给他脸,他若不接,是不识好歹。
云贺亭对向阳的表现很满意,收起银枪抬脚朝刀疤脸走过去,然后在他怨恨不解的目光中蹲下,语气清淡地问了四个字:
“想活命吗?”
听到他的话,刀疤脸原本一片死寂的眼中瞬间泛起了一丝亮光。
“表现好了,本将军保你一命。”
云贺亭说完这句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或者知不知道要应该怎么做,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丢进他嘴里,又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咽下。
刀疤脸本能地干呕,想要吐出来,但是费了半天劲儿,只吐出来一些口水,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看着云贺亭,“你给我吃的什么?”
“一点儿压制功力的药而已,放心,要不了命。”云贺亭说着拍拍衣摆起身。
刀疤脸对云贺亭本来就没有信任,也不认为他会对自己这么心善,加上他说话
的语气太过轻淡随意,所以根本不相信,一个字也不敢信。
云贺亭见状决定吓他一下,把刚刚收起来的小瓷瓶重新拿出来看了看,“嘶”了一声。
“哎呀,这好像是七日断肠散啊,这瓶子也没标注一下。”
七日断肠散,顾名思义,七日之内要是没有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刀疤脸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这东西的。
所以听到云贺亭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眸中那点儿光也瞬间暗了下去。
云贺亭啧了一声,“放心,有解药的,至于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重新收起瓷瓶不再看他,转身欲走,却看到雷震瞪着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骗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芒,神情也有些激动,似有话要说。
云贺亭思索了一瞬,用手中的银月枪挑开他嘴里的布团。
雷震吐了一口血沫子,恶狠狠地看着云贺亭,“云贺亭,黑风寨的三当家是朝廷通缉犯,你之前就放走了他一次,现在还想放他一次。”
“按照姜国律例,私藏罪犯与其同罪,你私自放他两次,死罪跑不了,你就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告发你吗?”
雷震满脸写着:弄死我,快点儿弄死我。
云贺亭觉得他很奇葩,之
前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要来杀他,想取而代之,现在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又一心求死,跟有那个大病似的。
雷震见云贺亭不说话,扭头看了顾砚尘一眼,又道:“还有,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了你和顾砚尘早有勾结,你这将军之位还能做得稳吗?你的父母还能安享晚年吗?”
天顺帝多疑,总担心别人抢他的皇位,还孤傲自负,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
将军府和首辅府在他给顾砚尘和云桑落赐婚后来往密切,相互扶持,他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是在他的允许下,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两家之间要是在此之前就有了密切的来往,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文官之死,权倾朝野,一个武将之首,手握重兵,家里人联手造反的成功率是很高的。
两人偷偷摸摸来往,哪个帝王会不多想?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届时别说云贺亭和将军府几十口人的性命了,九族恐怕也不能幸免。
雷震想着,如此大的隐患,云贺亭这次应该会杀了他了。
然而,他还是没等到云贺亭动手,就先看到了一枚眼熟的玉佩。
顺着玉佩往上看,看到顾砚尘那张清隽矜贵,如谪仙般清冷无华的脸,修长如玉的手指
随意的捏着他给他的幼子专门打造的玉佩。
还是在顾砚尘遇刺失踪那次,他就生了将云贺亭取而代之的心思,所三个月前他就以养病的名义将最小的儿子送出了京城,想着万一失败了,雷家还可以留下一丝血脉。
这玉佩是幼子出生时,他寻了好玉,亲自雕刻了他的生肖,六年来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可是此刻它却在顾砚尘的手里!
这说明,他的幼子已经不安全了。
这个认知让雷震的心里猛地一沉,顾不上嘴上的疼痛大喊:“顾砚尘,你把我儿怎么了?”
雷震缺了两颗门牙,说话不但吐字不清还漏风,口水到处喷,顾砚尘嫌弃往后退了两步,淡淡开口:
“他现在很好,能吃能睡,还等着你去看他。”
“你别杀他,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雷震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给顾砚尘磕头,神情悲壮又绝望。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为之动容,哪怕是身为女子的云桑落。
做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独善其身,想做,决定做,就要做好全家,甚至九族陪葬的准备。
雷震的小儿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