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莺能感觉到,沈啸威探究的视线正在自己身上打转。
她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一定会惹人生疑,当然她本也是要让沈啸威怀疑。
陈明宇被江何那一脚踹的清醒了许多,他微微偏头,视线望向了旁边的迟莺,女子柔弱的没有一点儿脾气,确实不像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酒气渐渐的开始退去,视线所及之处是至高无上之人明黄色的靴子,陈明宇吓得根本连开口都做不到,一身肥肉好似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情一般,已经僵在了他的身上。
陈侍郎此刻也跪在了陈明宇的身边,他倒不至于像陈明宇那般呆若木鸡,只是不断的用头撞着地板,嘴里重复着:“犬子愚钝无知,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差不多的事情,可今日的场景却远比御花园要棘手的多,说白了只是皇上的家事,但文武百官都在场,这件事就有些变了味。
不管迟莺有没有错,沈啸威都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对她不予问责。
事情到了这一步,实际上谁对谁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事要怎么处理才能维持住沈啸威的颜面。
跟在沈啸威背后的那些大臣们在看到这一幕时,一个个大
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上身,周围安静的就只能听到陈侍郎的求饶声,以及陈明宇和迟莺混杂在一起的哭泣声。
无论哪个声音,都是现在的沈啸威不想听到的。
当这些不想听到的声音被安静的环境无限放大,沈啸威终于忍无可忍,他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陈侍郎的左肩上,直接把人踹的仰躺在地。
陈侍郎根本来不及顾及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立刻爬了起来,又以和方才一般无二的姿势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沈啸威心里的怨气并没有因为陈侍郎的这份恭敬而散去,反而越积越深,他厉声道:“陈卿在朕身边当差数年,朕一直相信陈卿的忠心,可今日令子做出这样欺君罔上的事,那是不是朕可以由此断定,这么久以来陈卿的忠心都是伪装的,毕竟你教出了这样一个儿子。”
平白无故被安上了这样一顶大帽子,陈侍郎如遭霹雳,他足足呆愣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陛下明鉴啊!老臣冤枉!是老臣疏忽了对犬子的管教,让他跟着府里的那些女人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心思,确实不该!今日他既做出了这样的事,本就死有余辜,老臣别无二话,请陛下相信,老
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陈侍郎还一幅为陈明宇求情的态度,然而在听了沈啸威的话后,他竟是直接就改了口,连目光都不在往陈明宇那边看,就好像跪在他旁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父亲!父亲您这话什么意思?您是不要儿子了吗?”陈明宇也终于回过了神来,但让他回神的却是陈侍郎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也顾不得沈啸威的威压,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抱陈侍郎的胳膊。
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秦明宇哪里还顾得上迟莺到底是不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又恨之入骨的女人?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且小命难保,陈侍郎便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沈啸威好整以暇的看着陈侍郎和陈明宇,陈侍郎脸上本有些不忍,可在察觉到沈啸威的目光之后,他瞬间就认清了情况,猛的推开了陈明宇的手,连滚带爬的和陈明宇拉开了一些距离。
“父亲,您不能这样!我是您儿子啊!就算我…就算我方才真的做错了,您也不能就这么抛弃我啊!”陈明宇心灰意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此刻陈侍郎弃他不顾,至于迟莺是谁
,他根本就不关注了。
陈侍郎更加慌乱,看到陈明宇要靠过来,他立刻道:“你别过来,我没你这样不知分寸不识大体的儿子,与其让陈家列祖列宗因为你蒙羞,倒不如我现在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这样的话本应该很难说出口的,但此刻从陈侍郎嘴里说出来又格外的顺,就好像他曾在心里演练过许多遍一样。
到底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陈侍郎心里也痛如刀绞,可是想到沈啸威扣下来的那一顶大帽子,他便完全顾不得那些血脉亲情了。
儿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全家因为此事被牵连了便什么都没了。
更何况这个儿子本来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纨绔。
呵斥完了陈明宇以后,陈侍郎又对着沈啸威道:“陛下,您信老臣,老臣平日里忙于公务,同这孽障并无多少接触,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他一人所为,同老臣没有半点关系。”
“哦?这么说倒是朕冤枉了爱卿一片忠心,陈卿你且起来吧。”沈啸威说。
第二次发生类似的事,从一开始,沈啸威就没想过要留陈明宇的性命,现在陈侍郎不再求情,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陈
侍郎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他又朝着沈啸威背后退去,才刚退了两步,陈明宇就抱住了他的腿。
这一次陈侍郎更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一脚踢开了陈明宇。
才刚得到免死通告,陈侍郎可不想让一切回到原点。
“今日听潮从定州凯旋,朕特地为他设宴洗尘,这本应该是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