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莺拿过了书案上的画,她压着心里的不适将画挂好,收手的时候,手指轻轻按了按画上苍鹰琥珀色的眼睛。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莺儿都只会婉转歌唱的,至少她便不会这般轻易屈服于旁人手中。
迟莺收手的动作很快,可沈观澜依旧是看出了端倪,他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在想王爷的画画的真好。”迟莺回头,对上沈观澜的视线时,直接脱口而出。
她收敛的很快,但沈观澜还是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并未散去的锋芒,或者说更像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哄人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迟莺,你就这么爱哄人吗?”沈观澜问。
他凝视着迟莺的眼睛。
就好像要通过这双瞳孔看进她的心。
发簪的事还让他心里压着一口气,她定是知道他生气了,却连句解释都没有,现在还妄想用她哄骗别人的那样好听话哄他。
她似乎忘了,他不是程诺,若是他真的需要这样的哄骗,随便招招手,就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王爷需要的不正是一个会哄人的棋子吗?”迟莺反问。
对呀,他需要的只是一枚棋子,会哄人最好,能将
他那父皇哄得服服贴贴的更好。
她这样子他该是开心的…
狗屁的开心!
沈观澜忽的笑了起来,他轻轻伸手,捏住了少女如玉般光洁莹润的下巴:“迟莺,那菡萏院的女子对你两句关心你两肋插刀,程诺奉命行事也让你心生感激,只有本王的玉簪是可以随意被丢弃的,对吗?”
玉簪的事迟莺确实心里有愧。
她刚才还以为自己将这事逃过去了,现在听沈观澜又一次提起来,她恍然发觉只是逃避不行,须得解决问题。
下巴被沈观澜掐着,迟莺的视线始终被迫和他保持平齐,除去闭眼以外,她就只能直直的看着沈观澜黑漆漆的瞳孔。
这样近距离的看,她又觉得沈观澜的眼睛和画上的鹰目也不太像,鹰目只是锐利,沈观澜的眼里却氤氲着她看不懂的风暴。
沈观澜生气也是应该的,但迟莺却觉得他生气的点有点不对。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沈灵毓频频将她和沈观澜联系在一起,她只觉得好笑,且毫不在意,而现在她心里已经开始不安。
如果沈观澜真的只是在意她卖玉簪,也不会一次次的去提程诺,甚至不惜拿自己和
程诺做对比。
她很早就喜欢许微,她也早就意识到自己对许微有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而现在她竟然在沈观澜身上感觉到了类似的占有欲。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可是一心要给许微报仇的,她的未来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才对,她的目标从来都是做尊贵的凤鸟,而非沈观澜养在院里的莺雀。
“王爷,当掉玉簪的事是我不对,王爷若是心里有气,罚我也是应该的,自从王爷将我带回府的那日起,我便立誓会成为王爷手中最好的棋子。”
“在蕊姬心里,王爷始终是蕊姬的主子,同阿柔和程侍卫都是不一样的,蕊姬同阿柔是朋友,也确实对程侍卫心存感激,但不管是谁,都不会影响蕊姬服从王爷的命令,王爷自是无需和他们相较。”迟莺说。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将沈观澜彻彻底底的捧在自己上司的位置处,直接摆清楚了两个人的身份。
甚至怕沈观澜听不懂,她硬着头皮加了最后一句话。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只掐着她下巴的手猛然松开了,而沈观澜更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视线也猛的从迟莺身上移开。
心
跳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思绪却又无比的清楚,沈观澜此刻清晰地认识到,他的思想逾矩了。
而她很显然是察觉到了,并且在干净利落的同自己撇清干系。
“你能这般清楚自己的身份,本王很是欣慰。”一句话出口,沈观澜的声音都带了几分生硬,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在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吗?
迟莺后退了一步,和沈观澜拉开了一些距离,她恭敬道:“这点王爷请放心,蕊姬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倒是让沈观澜心里更是郁气难消。
有那么一瞬间,沈观澜突然有些迷茫,他真的还能如自己设想的那样将她送进宫吗?
“王爷,该去菡萏院了。”
沈观澜一直没有再说话,迟莺犹豫着要不要再加把火,门外突然传来了祁裕的声音,沈观澜很快应了一声,脚步直接越过了迟莺。
他表现的真的像极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平日里除了作画就是去菡萏院听曲儿,至少在旁人眼里都是这样的,但在迟莺面前,他好像
从来都没伪装过。
眼见沈观澜就要出门,迟莺突然道:“王爷,蕊姬能同您一起去吗?我想见见阿柔。”
沈观澜没应声,却也没拒绝,迟莺便默默的跟在了他背后。
只是刚推开书房的门,迟莺便先看到了和祁裕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