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一瞬间,迟莺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时间还早,这个点儿最多也就是菡萏院的姑娘刚吃完早饭,她没想到沈观澜此时就在书房。
对方手里捏着毛笔,像是在作画,屋里就他一人,便是祁裕也不在,空气里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奴见过王爷。”迟莺乖顺的弯腰行礼。
她一出声,沈观澜才抬了头,对着她招手道:“过来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迟莺总觉得今日沈观澜的声音好似有些温柔。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便是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迟莺缓步走到沈观澜身边,她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沈观澜面前的宣纸,那是一只凶神恶煞的苍鹰,苍鹰的眼睛就好像有神采一般,明明是画里的鹰,迟莺却总感觉鹰的眼睛在盯着她。
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赶忙从画上移开了视线,轻声问:“王爷,需要奴做什么吗?”
“不要自称奴。”沈观澜扫了她一眼,不待她发问,又继续道,“心都不诚,就不要勉强自己。”
迟莺确实没有打心眼里将自己当做王府的下人,类似的话也已经是沈观澜第二次说了,便是
已经听过一次,迟莺还是心下一慌。
沈观澜的语调轻飘飘的,迟莺也有些分不清他是否生气了,她只知道自己若是硬说心诚,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蕊姬知错。”
“研墨吧。”沈观澜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迟莺松了一口气,安静的在他身边研墨。
苍鹰已然勾勒完毕,沈观澜拿起画看了看,他突然再苍鹰脚下添了两笔,迟莺又一次看过去,便见那苍鹰爪下多了一只精致好看的黄莺。
许是自己名字里也嵌了一个莺字的缘故,迟莺只觉得这幅画让她十分不喜。
当然沈观澜是主子,她便是不喜,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沈观澜似乎对这幅画挺满意,他打量了许久,突然把画递向了迟莺:“拿去挂起来吧。”
第一次来书房,迟莺就注意到了周围墙上挂了许多画,而且这些画并不是外面常见的虎呀,马呀,反而全是各式各样的鹰,如今看来这都是沈观澜的手笔。
这些画里不乏也有捕食的鹰,但鹰爪下的无疑都是大型兽类,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出鹰的威猛,只有她手上的这幅,鹰爪下是一只弱小的黄
莺。
这么一看,迟莺总觉得这画再暗指什么。
她面不改色的将画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挂好,又乖顺的回到沈观澜身边,沈观澜已经放下了毛笔,他拿方巾擦了擦手,这才对迟莺道:“本王不是让祁裕给你备了首饰吗?为何不戴?”
“蕊姬自从到了王府从未替王爷做过什么,王爷如此厚待,蕊姬实在不安。”迟莺道。
“无妨,之前一开始就是本王想错了,你是柔弱娇莺,同本王的那些腾鹰卫大有不同,本王不该对你那般严厉。”
若是刚才从沈观澜话里听出温柔之意来迟莺还能说成是错觉,现在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沈观澜的语调真的很柔和。
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迟莺微微仰头,就见对方那张仿若谪仙一般俊秀的脸此时带了些许笑,笑意亦是柔和的,像是夹带了三月的春风拂面而来,迟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
迟莺没应声,沈观澜又继续道:“日后你不必拘泥于规矩,若是本王在府里,你便过来研墨,本王不在,你大可随意安排时间。”
这已然不是将她当做下人了。
沈
观澜这样的安排,让迟莺心里的不安加剧,迟莺慌乱的摇头道:“王爷,蕊姬是您捡回来的,理应为王爷分忧才对,您这般安排实在折煞蕊姬。”
迟莺知道,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如今沈观澜这般宽待于她,她怕日后的代价她付不起。
她现在一心都想为许微报仇。
只是将沈观澜当做助她攀附权势的工具罢了,正是如此,她不能同沈观澜有过多的牵扯。
“你不必多想,只需顺从便是。”沈观澜说。
迟莺还想反抗,却对上了对方含笑的眼睛,不知如何,她到了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她手指紧紧的攥了攥裙摆,难得有些无措。
“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找程诺帮你打探你那乳母的消息?若是你想要她来陪你的话,本王便让人把她带来。”
迟莺以为,沈观澜说那些话,不过一时起意,逗弄她玩儿。
就像是逗弄一只鸟雀一般。
现如今听到他提起许嬷嬷,迟莺又是一惊,原来她和程诺的那点事儿,沈观澜也知道了。
沈观澜这次的提议对迟莺的诱惑力实在是有些大,她不再犹豫,猛的在沈观澜脚下跪下:“蕊
姬谢王爷怜悯,日后王爷若需要蕊姬做什么,蕊姬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起来吧,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何必如此在意?”出乎迟莺意料的,沈观澜竟是弯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感受到对方的力道,她惶恐的起身站好,同沈观澜拉开了一些距离。
就算沈观澜意识到她和腾鹰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