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实在奇怪,不少人好奇地扭头望去,然后被瞪了回来。
戴着墨黑色帷帽的陆二夫人,凶狠地望着众人:“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下注啊。”
众人顷刻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疯婆子。
陆二夫人朝众人哼了一声,才将声音压得更低,对着设赌局的庄家道:“问你话呢,你们到底让不让人押考生作弊被赶出来的注?”
庄家亦是愣了一下。
科举时设赌局押注,在大周是多年惯例了。
赌局一般分为数种,一种是压状元,庄家会列出今科名声大臊的几位天才才子名单,百姓可根据不同赔率去押谁是今科状元。
这种是最普遍的赌局,亦是百姓参与率最高的。
另外还有几种方式,比如以才子个人成绩押注的,押考生能否考到状元,探花,榜眼,二甲进士,每一个层级都有精心设定好的不同赔率。
今科被百姓津津乐道的才子,如蒋奕文、牛远道、薛青几人,都开了个人赌局。
更有甚者还有人会押今科策论题,庄家列出策论题可能出的不同大方向。若是几个大方向都没有中,庄家需要通赔全场。
因为押得是考生成绩,庄家又都比较会做人,在考生成绩考出来后,会分润一部分
银钱给考生,给家底丰厚的考生锦上添花,给家境贫寒的考生雪中送炭。所以这些赌局颇得考生本人的欢迎,又被称为‘雅赌’。
这庄家是京城长乐坊的,在贡院门口设赌局也有几年了。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要求。
反应过来后,他忙连连摆手道:“不赌不赌,我还想多做几年生意呢。”
赌人会不会作弊被赶出来?
这也太晦气了。
作弊被抓后,除了被当众鞭刑游街外,还要被终生被禁止科举考试的。
他要敢把赌局摆出来,马上就会被考生或家属砸了摊子。
陆二夫人显然十分不甘,悻悻然地道:“胆小鬼。”
她今日一早惯常去女儿处作客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蒋家三房有人要对蒋奕文下手。
——蒋奕文只要去参加科举,立即会被人查出是作弊,终生禁止再次科举。
蒋奕文一个瘫子,除了科举取士外别无其他出路,若是被终生禁考了,这蒋家将只会落入蒋奕武手中。从此蒋家三房就好过了。
她在替女儿高兴之余,立即想到了贡院门口的‘雅赌’。
蒋奕文可是今科状元热门人选,若真的被抓出作弊了,将是一个大冷门。
陆二夫人想着又不甘地瞪了眼庄家。
可
这庄家竟是如此迂腐,有钱都不知道赚。
这厢。
因陆二夫人曾到大长公主府作客过,还与雯娘一起被扔了出去。尽管陆二夫人戴着帷帽,湖墨仍是认出了她。
“公子,是忠勤伯府的陆二夫人。”
——京城有名的惯爱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大嘴巴。
郑兰淳亦认出了她:“平阳侯府三房的姻亲,她怎么会在这儿,还说要赌什么考生作弊被赶出来的注……”
湖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公子,陆二夫人与平阳侯府二房似乎一向不合。”
郑兰淳一向才识过人思维敏捷,此刻想得还更远:“观她方才的口吻,似是笃定有考生会因作弊被赶出来。陆家及其姻亲故旧,今科并无考生参加会试。唯独蒋家二房有蒋公子……”
她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竟是笃定蒋公子会因作弊被赶出来吗?”
“有趣。”
“太有趣了。”
“湖墨。”她唇边扬起冷笑,看向了湖墨道,“去找了昌顺阁的人来,让他们在这里摆一个局。陆二夫人不是想要赌没处赌吗?我便给她这一个机会。”
昌顺阁,是与长乐坊其名的赌场。
大长公主府产业。
行事张狂无拘束的郑兰淳,天然生了一副如烈火般夺目的面
庞。此刻扮成了男装,面庞更显俊朗张扬,发号施令时的魄力令人迷醉。
附近不少女人家都忍不住张望再三。
湖墨亦怔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天啊,小姐气质比男人还潇洒了。
大长公主在病愈后,将大公主府许多事都交给了郑兰淳。郑兰淳掌握着府里大部分产业,一声令下后,昌顺阁不敢怠慢,立即派了三人供郑兰淳差遣。
郑兰淳如此这般对三人命令了一番。
此时陆二夫人还没走。
自从找太夫人与女儿借钱,买了一堆乌木砸手里,将家底赔的一干二净后,陆二夫人就很缺钱。
在被长乐坊拒绝后,她仍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又去问了数个大大小小赌桌,但都得到了直接了当的拒绝。
正当陆二夫人悻悻然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了一个响亮的吆喝声。
“昌顺阁今年推出新形式了。可以自由开设赌局了。”
陆二夫人眼前一亮,迅速扭过了头。
对啊。
别人没有得到准信,不肯开设这一赌局,她可以不必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