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
三省总督府。
“啧啧——”
“啧啧——”
“啧啧——”
如拎死狗般拎着卢总督后领,强行让门房打开了门,来到了总督府的后院,望着其中种种布置,刀二刀五等暗卫就啧了起来。
无他,这家伙太怕死了。
总督府少说有十几亩。五进三出的富丽堂皇宅院后,是一个宽敞幽静的后院。
花园景致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有茂密竹林有挺直松柏有假山有温泉有摘星楼,另有一个巨大的湖泊。
但现在这些全没了。
竹林被全连根拔了,松柏处只剩下一个个坑,假山被直接推倒,摘星楼更是被强行腰斩。
在光秃秃院子正中央,扎着一大三小数个雪白蒙古包。
许多持刀侍卫警惕护卫在旁。
这便是卢总督及家人的住处了。
总督府的师爷兼管家,瞥见阮靖晟神色,战战兢兢解释道:“这场地震实在太严重,听说甘州城和周围几个县衙的监牢都塌了,里头关押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都跑了出来,趁乱打劫抢舍放火谋财,杀了不少人了。老爷他也是为了自保,才……”
刀五勾了勾唇:“地震过后秩序崩乱,盗贼丛生祸乱普通百姓,本应该保护百姓的三省总督,坐拥
数百持刀衙役,却只想着自保?”
这讥讽的话令管家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卢总督更是被拎着后领装死,一句话都不敢说。
官场最忌讳什么?
一是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二是当着上官面,说他的坏话。
三是不但拍上官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更是当着上官的面,肆无忌惮地说了一大通他及他恩人的坏话。
卢总督自认是个成熟的官场人。
因而他更为恐惧。
——为他此次的救灾功劳。
浸淫官场多年,他深知一个道理——许多时候官场上并无对错。只要站好了队,犯了再大的错,凭着巧妙的春秋笔法,都可以‘丧事喜办’。
他早打定主意,要抱紧第一个进甘州城的救灾队大腿。
为此他准备了两套方案。
一套应对年轻气盛的武冠侯与女神医。
一套应对与他一样是老油子的阎洪河。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
阴差阳错百转千回,谁能想到他竟能认错了人?
‘武冠侯毛都没长齐,年轻人毛毛躁躁的……’
‘女神医说是立了大功,谁知道具体是什么样?’
回想方才的话,卢总督恨不得照自己嘴猛扇两下。
叫你乱说。
还想让人带着你立功,这下可把人得罪死了!
一回忆起地龙翻身后,他辛辛苦苦为今日殚心竭虑地筹谋,日夜想着怎么巴结钦差,躲过朝廷的惩罚,并落一个救灾有力的大功的这半个月。
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望着冷冷打量着雪白蒙古包,身高腿长俊朗非凡,冷硬肃杀如一把漆黑长剑,五官似被刀劈斧砍的阮靖晟,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侯爷,卢某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卢某人多计较。方才我就是在满口胡说八道,都不是卢某人的真心话。”
“您乃是陛下亲封的武冠候,勇武非凡冠绝三军,年纪轻轻就护卫边疆多年,保得大周百姓喜乐平安,生俘了回鹘王,领导着朝廷十万雄兵,力退突厥六国联军,有勇有谋实乃当之无愧的军神。”
“小的早对您仰慕已久。只是一直缘悭一面,今日一见果然发现盛名之下无虚士,侯爷如传闻般英武过人。”
刀二等人瞥他一眼。
能在地震后当半个月缩头乌龟的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瞧这脸皮多厚!
只是这时候还想着拍马屁,这家伙不会以为侯爷的冷漠相待,只是愤怒于他的三两句诋毁,还想着要重新讨好侯爷,来一起虚造救灾的功劳吧?
阮靖晟只
嘲讽勾唇。
见阮靖晟未直接反驳,卢总督眼前一亮,语气又谄媚了三分。
“侯爷莫要不信,卢某人说得都是真心话。突厥人多年来一直在边疆,对我大周疆土虎视眈眈。若没有侯爷在赫赫战功震慑,令那些突厥人不敢稍动,卢某人在甘凉肃三省多年,又怎么能坐稳这总督位置。”
“如此说起来,侯爷对卢某人实在是有提携再造之恩。卢某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此次侯爷自京城远道甘州来救灾,令整个甘州城与卢某人都深觉蓬荜生辉。卢某人为尽地主之谊,使将军宾至如归是绞尽了脑汁。”
刀二似笑非笑勾唇:“哦?”
见阮靖晟未说话却也未反对,卢总督内心更火热三分,忙朝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会意退下。
不多时管家领着几十个挎着医箱的大夫,十数个大坛子的酒,与数十箱满满当当的药材过来了。
卢总督谄媚地道:“但凡大灾后都容易出现大疫。卢某人深知文昌伯医术精湛,乃是天下一绝,对于这等小疫情是手到擒来。但这世上的事都讲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