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快到突厥了。”
蒋奕文不动声色问道:“商队叫什么名字?目的地在哪儿?”
葛姨娘含着胸低着头,怯生生道:“奴婢不知道这商队叫什么名字。突厥的商队通常是没有名字的。奴婢只知道他们领头人叫阿巴鲁,是一个高大的突厥汉子,每年都会不远千里跋涉,将突厥的牛羊和胡步运到京城,再在京城买丝绸和瓷器回去贩卖。”
“它们这一趟旅程的目的地是龟兹。”
“早年奴婢随父亲给突厥做大祭祀时去过龟兹。那是一片很美丽的土地,百姓都温和热情。”
“所以奴婢想让婉儿在哪里。”
蒋
奕文依旧十分淡漠:“你是通过两辆运冰车将她运出去的吗?”
葛姨娘迟疑地点头又摇头。
“与两个运冰车车夫联系的的确是奴婢。至于他们把运冰车运出去后,没发现婉儿的原因,是因为婉儿那时候已醒过来了,自己先趁人不注意离开,跑去了突厥商队那里了。”葛姨娘小心翼翼觑着蒋奕文,“他们两个车夫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奴婢只是让他们在被审讯时,再撒了一个谎,把这一点细节瞒了下来而已。”
“毕竟死人复活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
蒋奕文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葛姨娘。
葛姨娘手不安搓着:“大少爷。奴婢要交代的已经都交代了,奴婢是不是可以去见侯爷,把侯府被庞相觊觎的事坦白了……”
蒋明娇却轻笑一声打断了她,“姨娘,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实在不会说谎?”
葛姨娘神色大变。
似笑非笑瞥着葛姨娘,蒋明娇朝门外的白术招了招手。
白术进门恭敬道:“小姐。”
蒋明娇利落吩咐道:“找个手艺好的木匠,去葛姨娘与长姐的正房,将葛姨娘那张床拆了。”
葛姨娘面庞血色一瞬褪尽,失声叫道:“不要!”
白术脚步却未停。
眼睁睁望着白术出了花厅,葛姨娘如被抽空了力气,茫然绝望瘫坐在椅上,难以置信地望着蒋明娇。
蒋明娇一下一下摇着墨蓝底秀粉色并蒂莲的团扇,似笑非笑地道:“姨娘,把长姐藏在你眼皮底下,演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吧。”
葛姨娘嘴唇哆嗦着:“奴婢、奴婢不知道二小姐你在说什么。”
“你的计划的确很大胆。”蒋明娇优雅坐着。褚红马甲将她如玉面庞,衬得如莹莹吸饱了光的瓷,“你那一套见鬼的邪说,一开始只怕不是为哄骗奴婢们准备的,而是为哄骗
长姐准备的吧?”
“长姐只得了一场风寒,却无论怎么吃药都好不好。姨娘您的种种布置可真是居功至伟,以不受宠的姨娘身份遮掩,先将屋顶捅出一个洞,令屋里会滴滴答答漏水,又时常在屋内只点一根蜡烛。”
“滴答流水声可使人心情烦闷,长期身处昏暗光线内,又容易令人产生幻视,产生见鬼的错觉。您就是这样让长姐相信,她不是得了风寒,而是活生生见了鬼,对你产生了致命依赖,从而能对你言听计从的。”
“对吗?”
葛姨娘面露骇然。
“之所以需要这么长的准备周期,利用恐惧让长姐绝对屈服于你的权威,全身心地信任你一个人,是因为你给长姐的催眠时间,不仅仅是短短的一天两天,而是长达一旬甚至半个月……”蒋明娇一言一句皆从容淡然。
“姨娘,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吗?”
葛姨娘茫然摇头。
蒋明娇轻轻叹息一声,“因为,正如姨娘你说的,你太爱长姐了。在府里时你生怕你的姨娘身份让她被下人们瞧不起,你便连认一认女儿都不肯;等侯府遇上了危险,你第一时间便是送女儿走;你又怎么可能把长姐送到突厥——送到在庞仲势力范围内的突厥,送到你拼命想要摆脱的那片土地。”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确送了一个人,随着突厥商队去了龟兹。但那只是一个骗庞仲的障眼法,你真正想要做的,是待事态平息后,在让长姐从那张床的空层里出来,改头换面后远远送走,这辈子隐于人群里,再也不被庞仲发现,不受他的威胁与控制。”
“对吗?”
葛姨娘如遭雷击地呆立半晌,双手捂脸再次哭出声。
蒋明娇猜对了。
“那么……”蒋明娇不急不缓地道,“姨娘,你如今能告诉我们,长姐的真正身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