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趴在墙头上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安心,冒着雨跑过来了。 杜衡已经将两匹马给救了出来。 幸好这马棚上边都是茅草,虽然将马压在底下了,但也没伤着。 只是受到了惊吓,问题并不严重。 老赵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没事就好! 出了这一遭,谁也睡不着了。 一家人窝在房间里,看着大雨落下,等着天明。 大雨倾盆之下,连天明都并不明显。 天亮了,又好像没亮。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 杜衡眼前闪过一丝惊恐。 许苗苗也下意识转头朝着杜衡看过去,果然从杜衡的严重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是不是堤坝炸了?” 老赵头听见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 “什么,什么堤坝炸了?” 许多多心底满是不安。 滨城本就靠海,以往也经常会发生洪涝灾害。 这是许追风说的。 而今有接连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雨,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若当真发生了洪涝灾害,他们怕是都跑不了。 见老赵头慌慌张张,杜衡轻声劝了一句:“我们倒是无须担心。” 就算堤坝毁了,水也是会从护城河流到城外去。 只是可怜了住在城外的百姓。 不知道有多少个村子要被淹没,有多少良田又要颗粒无收了。 好不容易躲过了兵灾,竟然又开始来水灾了。 要不是许苗苗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她一语成谶,这皇帝当真得罪了上天,才叫上天降下如此灾祸来惩罚他们了。 大雨又下了一天,饶是他们这里地处上游,雨水都已经越过门槛,开始往屋里漫了。 许苗苗将杜大宝安置在炕头上,“呆着别动。” “娘亲!” 许苗苗一转身,杜大宝就拽住了她的衣袖,“娘亲你去哪儿?”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看着许苗苗转身,他心底便生出些许恐惧来,“娘亲不要大宝了吗?” “瞎说!”许苗苗屈指在杜大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娘亲不要谁也不会不要大宝。” 杜大宝心满意足地看了杜衡一眼,又仰头看着许苗苗,“那娘亲要做什么去?外边还下着雨呢。” 许苗苗在杜大宝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娘亲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收到杜大宝那炫耀一样的目光,杜衡心里有口气上不来。 听到许苗苗要出门,他转身走到门口,拿下蓑衣披在身上,又将斗笠戴上。 “我去吧,你在家里陪着大宝。” 许苗苗担心,他自然是更担心的。 若非是担心许苗苗怀疑,他早就忍不住出去瞧瞧情况了。 只是若是没有许苗苗提起,外头下这么大的雨,正常也不会有人往外走,他提出要出门,就太可疑了。 故而,他根本没给许苗苗反对的机会,带上斗笠推开门,和涌进屋里的雨水背道而驰,快速消失在大雨之中。 殊不知,刚刚才决定要出门的许苗苗,根本连动都没动,见他走了,一转身就一屁股坐在了杜大宝身边。 杜大宝眼睛一亮,抱着许苗苗的胳膊。 “娘亲不去了吗?” “你爹爹去了。” 许苗苗揉了揉杜大宝的发顶,目光转向窗外。 她如何看不出,杜衡极力掩饰之下,却依旧焦躁不安的内心。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如此关心此事,若是不能给他个台阶,让他出去瞧瞧,只怕他呆着屋子里,也无法安心了。 与其让他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碍她的眼,倒不如给他个由子,让他出去看看。 不管做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得多。 杜衡并不知晓许苗苗故意给他台阶。 又或者说,不敢深想。 他是上午吃了早饭出去的。 再回来时,却已经都到了傍晚时分。 身后还跟着一群落汤鸡。 他身上的蓑衣早已经不知所踪,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条落水狗。 看着他将跟着回来的落汤鸡们安置到附近空置的院落里,许苗苗转头招呼大宝。 “烧一锅热水。” 这么出去晃荡了一天,杜衡就算是铁打的,回来都要感染风寒。 她现在可没什么好药,救不了命。 嗯,她有灵泉水,但灵泉水很珍贵的好吧。 能不浪费还是不要浪费得好。 杜衡回来时,雨稍微小了些。 也只是稍微。 聊胜于无的状况。 许苗苗将杜大宝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里,又往浴桶里加了些灵泉水。 “赶紧泡泡,去去寒气。” 杜衡也不见外,道了声“多谢。”待到许苗苗带着杜大宝进屋,他就解了衣衫,钻进浴桶里了。 滚热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一天的疲乏都似是被驱散了一般。 许苗苗坐在屋里,听着外屋的动静,张了张嘴,“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衡坐在与同理,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想到许苗苗在屋里,看不见他的动作,又开口道:“不太好。” “我们住的这里在上游,情况还好些,但住在下游的百姓家里,水都已经没过炕沿了。” 一大家子人,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日子能好吗? 许苗苗没有插嘴,她知道,杜衡还没说完。 城内尚且如此,那城外直面洪水的人,还能有好? 果然,就听见杜衡继续说: “我还去了一趟城外,堤坝确实被冲塌了,洪水决堤,城外的村庄良田都被淹没,死伤无数。” “我过去的时候,碰到州府府衙的官差正在救援,就帮着搭了把手。” “饶是如此,登记在册的百姓之中,救回来的人,也不到半数。” 说到这儿,杜衡的神色暗淡,语气也低沉下来。 先前的兵灾,就叫城中的百姓去了一半,如今这洪水,又将这半数的百姓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