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和走后,叶千茗才进屋来,冲到床前一把将秦婉初抱在怀里,秦婉初早已哭成了泪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令自己这样难受,但她就是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一种突然袭来的空寂与哀莫牢牢的将自己摄住,令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像被悬在一片茫然高空里,没有依落之处。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秦修然默默地守在秦婉初屋外,直到过了许久叶千茗出来,面上一片难受,秦修然想问什么,叶千茗摇了摇头,示意先回屋。 如水的夜,寂静如空,但此时的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内心是安静的。叶千茗说:“她什么都不想说,哭了许久才沉沉睡着,我看得出来她并放不下王爷,可是......” 这一点秦修然也看得出来,他说:“失去了孩子,她便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觉得庄清和怀疑她用情不专是有道理的,觉得她自己心里真的是放不下谢云昭的,所以才一步步导致了今天的结果,看似是在她无法原谅庄清和打掉了孩子,可实则是她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心里存着两个男子。” “她觉得这样对王爷确实不公平,又觉得孩子因为这样而没有都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才无法再跟王爷走下去。”叶千茗叹了口气,“她把这沉重的枷锁背在自己身上,可是何苦呢,我们都知道她爱的人是王爷,早已经不是云昭了,对云昭她只是觉得很亏欠而已。” “我们纵是看得再通透又有什么用,终究还是要她自己想清楚。”秦修然伸手握住叶千茗的手说,“放心,一定不会等太久的,就像我突然想通一切一样。” 叶千茗点头,笑了笑。秦修然却紧皱着眉头,又说:“只是......” 叶千茗看着他:“怎么了?” 秦修然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叶千茗握紧他的手,说:“今晚大王的行径一定给你和卫知光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就更遑论知柔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已经给大王划了一个很大的叉,若非为着责任与承诺,若非因着卫氏兄妹的缘故,你断断不肯再为这样一个人效力的。” 是啊,朱奕已经一步步的耗尽了秦修然对他所有的忠诚,今晚推开门看见他那恶劣行径的时候,甚至连最后一丝勉强留下的责任心也被消耗殆尽了。 说实话,秦修然那个时候脑子里就已经冒出了离开光复军的念头,大王如此,光复军肉眼可见的前程并不会太好。他也没有道理再为这样一个小人服务,本来他是可以转投天字军的,他知道庄荣渊与庄清和都会很欢迎,可偏偏这节骨眼上出了秦婉初的事情。 秦婉初怎肯再回天字军,她就是从天字军落荒而逃出来的,再看今晚她面对庄清和的状态,他知道这时候投天字军,对秦婉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放眼天下,除了天字军,秦修然并不愿投其他叛军。 叶千茗轻轻抱住丈夫,说:“修然,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我相信阿初知道了的话,也一定会支持你的。” 秦修然伸手也轻轻将她抱住,深深叹了口气,还是且再说吧。 与秦修然一样感觉到茫然无措,心灰意冷,生气愤怒的是卫知光,他这一整夜都没能睡下。 把卫知柔带回府后,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她沐浴,他则一个人站在卫知柔的庭院里,木然呆滞地盯着虚空黑暗中,整整一个时辰,像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塑一般,死一样静寂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眼珠也不转一下,来往屋中伺候卫知柔的下人,感觉到这空气里凝滞的气息,也都觉得沉重不已,低着头各自忙各自的,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整个静默的时辰里,卫知光到底在想什么。 直到下面的人在他身后不远处躬身说:“小姐已经沐浴洗漱好了,她说她想见将军。” 卫知光淡淡的点了下头,屋里所有伺候的下人便都鱼贯离开了,屋里点着明亮的灯光,卫知柔正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脖子上那深深的掐痕,红淤深刻已经带了点黑色,估计就算是抹了药也得小半个月才能完全消散。 卫知光立在她旁边静默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知道这掐痕一定是朱奕的手笔,他心脏处似有绣花针,密密麻麻的碾过,痛,但他知不及卫知柔承受的万分之一。 卫知柔抬头看向哥哥,目光里噙着泪水,卫知光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问:“痛吗?” 她摇头:“已经不痛了。” 卫知光抱住她,眼底压抑不住难受:“对不起,知柔,都是我害了你。” 她摇头:“哥,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什么事都没有?! 可如果他们晚来一刻呢,甚至如果今晚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去大府呢? 就像是为了宽卫知光的心,卫知柔笑着说:“阿初跟我说她提前给大府里下了药,所以朱奕后来倒地不醒,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这么卑劣的对付你。” 卫知柔却摇头:“他只是恨我不该爱上阿渊,也不是为了对付我,他是想用我对付阿渊。” “有什么区别吗?”卫知光吼了一句,“这么多年的相处我自然知道他其实不是个什么正派君子,当初光复军刚有点起势,他便立刻以大王自居,甚至广纳美人,明明一面跟你定下婚约,一面却......但我全都忍了。” 卫知光说:“想着我们共同的仇恨与目标,想着我们一起苦难过的日子,最主要的是想着他待你确实不错,对你是有几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