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柔软的,是清冷的。月色是透明的,是温和的。风儿是凄清的,是寒冻的...... 四目相对的眸光里,映着彼此期待的眼神,仿佛那天上星辰,既美丽无方,又遥不可及。 感受到他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秦婉初仿若是回到了三年之前,她笑了:“云昭,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 “......”谢云昭被她反问住了。 她摇头叹息:“我认识的谢云昭是端方君子,拿得起放得下,智勇双全,无人能匹,他是这世间少有的好儿郎,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忘恩负义,枉顾大局之人。” 看着她说这些,谢云昭满嘴苦涩:“你何必要将我说得这样好。” “你就是。”她说,“如果你当真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我睡着的时候你就已经带着我远走高飞了,你不会刻意等我醒为,询问我的意思。你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心头的那些不甘令你难以释怀罢了,但你其实知道,你终将要释怀的。” “阿初......” 秦婉初伸手捧住他的脸,温柔地道:“云昭,造化弄人,放下我吧。” 他摇头,眼底一片艰难纠结:“我从来都没想过,这辈子,会失去你。” “是我失去了你。”她微带着哭腔说,但已极力抑制了,“云昭,我爱过你。” 他看着她,听她继续说道:“但是三年,我与你都各种经历了太多太多,如果你没有失忆那么久的话,你的感情也一定早就发现了变化。” “不......”他摇头,他不信。 “我爱阿和,阿和对我意义太深,你懂吗?” 他懂,他都知道她这样说的意思,她爱过他,如今已经不能再爱他了;她的心里如今只有庄清和,她再也不会接受除他以外的其他男子,就像当初她一心一意要嫁给他,而不会去接受庄清和一样。 只是这一次的翻转,这一生都不会再更改。 “你醒来,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你怀孕了。”他深吸一口气,“我其实就知道,你虽还未开口提及我们的过往,但已经在跟我说,你的心向着他,再也不会转向我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云昭,你会遇到......” “不。”他打断她的话,“别说出来,我不想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阿初,我怕我会崩溃,我会忍受不住。” 秦婉初倚在床边上,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白深深叹息:“云昭,你还活着,这对我一样的意义深重,我很高兴,我真的真的特别高兴。” “知道你也还活着,一直生活得很好,我也很高兴。”他说,“你爱重他,将他划为生命中最重要的意义,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待你极好,这几年他一定是什么都做到了,一定是对你极致的呵护。” “你跟着他,我安心。”他吸了吸鼻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痛苦,但语气里的荒凉感还是在这漏夜里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 谢云昭站起身说:“你睡到床里去吧,舒展开这样会好些。” 她点了点头脱了鞋袜躺进去,谢云昭又去衣柜里翻了好几件大一点的衣服给她盖上,她神色微疲,谢云昭看得出来她累极了。 他说:“你太冒险了,本来就胎象不稳还贸然跟来,如此一折腾身体一定吃不消,我们别说话再耗费你精力,你睡吧。” 她点了点头,但其实虽然累她却再也睡不着,她知道今晚之后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有机会跟他这样单独相处了,她静静地看着他坐在窗边替她守夜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一晚虽然有刺骨的寒风时不时的吹起,但外头这般皎洁的月亮,身边这样可心的人儿,在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了,他是如今得到这一夜的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他又舍得在这月高风静人沉沉之时睡去。 他只恨不得这夜再长些,最好是漫长到永远。 屋里陷入一段静静而漫长的沉默,他几次回头都看见她还睁着眼睛看着他,他笑了笑,她也笑了笑,他替她掖了掖被角,继续望着那轮月亮守夜,而她则继续看着他。 直到第五次回头对上她没睡去的眼睛,他才开口问她:“是不是冷得睡不着。” 她摇头:“不冷。”他已经把这屋里所有能找的衣服都盖在她身上了,并不冷。 “云昭,谢家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会娶妻生子,绵延子嗣,好不好。” 谢云昭怔了怔,他知道她一定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劝他的,似乎连她也知道用感情来劝他并不会管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反而不会有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