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花灯节回府后洛儿就染了风寒,这几天一直在府里休息,秦婉初去杜府也没有带她。偏巧今天药吃得差不多了,洛儿便想抓药可又不想麻烦别人,便自己出门去了。 本来是想去顾家药铺的,那样她根本不需要花钱,毕竟她和秦婉初可算得上那儿的半个伙计了,上上下下熟悉得就跟秦府一个样儿。 但洛儿没去那边,因为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就是从顾家药铺起的,她心里总有些膈应,便随便找了家铺子抓药,付钱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几块碎银子铺在掌柜台面上,身后的男人说:“她的药钱,我来付。” 这个声音...... 洛儿霎时僵住了,一时失了心神,竟任由他掌着自己的肩头,没魂没神的出了药铺。洛儿看着满大街熙熙攘攘的行人,她下意识想逃,他放在她肩头上的手用了力,轻轻就钳制住了她,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脖子上,声音如鬼魅一般:“听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看你,别不给面子。” 说着便将她推进了旁边的马车。 洛儿只敢缩在马车内一角,恐惧地看着他,警惕地护着自己。 崔季桓看她这副模样,内心笑了一下,淡然地坐在旁边,说:“花灯节那夜偶遇,我就说过你家小姐不甚关心你,看来还真是被我说着了。你好歹是个贴身伺候的上等丫头,抓药竟然还自己来,她都不给你请个大夫?” 洛儿别过脸去:“休以为这样就可以离间我与小姐的感情。” 崔季桓眯了眯眼,洛儿说:“我八岁没了娘,爹娶了后娘后竟合伙要将我卖到青楼去,若不是偶然得遇小姐出手相救,将我带回秦府,悉心教导,我何以有今天。” “这么说来,相比从前,今天的生活于你确实好很多。”崔季桓啧啧了两声,“可是你就没想过以后。” 洛儿不解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让我来告诉你吧,做为一个贴身丫头的命运无非两种,一是未来你家小姐嫁人后,被你家小姐安排给她丈夫做小妾以固她的宠;二是你家小姐随便从小厮下人里头给你寻一个,嫁人了事。” “而这两种还都算是比较好的未来了,我们再来展开说说,你家小姐与谢家嫡公子早年就有婚约对吧,据闻二人感情不错,由此看来做未来姑爷的妾这条路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你只能随便配给一个车夫马夫小厮护卫什么的了!但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这意味着你一生一世都要过伺候人的生活,都要处在这社会的最低层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若是遇到个男人对你好也就罢了,若是不好呢?哦,忘了提醒你,你已经破了身子,新婚之夜可怎么交待得过去,若交待不过去,你那未来男人如何会对你好?” 洛儿听得满脸泪水,恨恨地瞪着他。这个时代,女子贞操是大事,不清白的姑娘几乎等同于判了死刑,根本不会有人要,除非是那种确实娶不到老婆的男人,可那会是什么样的男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吧。 他却欺身而上径直捏住了她的下巴,笑着说:“但你现在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做我河中侯世子的妾不委屈你吧!” “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我家小姐罢了。” “想对付一个小姑娘,我有的是办法,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其他的路,你说呢。”他笑着道,“但是那天我就跟你说过,能让我心动的还没几个,你有那个福气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况且我又不是要你家小姐的命,相反我还会好好待她呢。” “你......” “怎么样,我们来谈谈。”崔季桓伸手撩动着她的发丝,语气开始动情,“毕竟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此时,另一辆马车里—— 平昌王说:“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我是反皇党一派的。” 呵,确实有够直白,庄清和其实想到了今天宫宴的事情一出,反皇党嗅到了他态度里的暧昧必会有所行动,但动作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而且一出面就直接把皇叔给搬到面前来。 他当真变得这么需要争取了嘛,要知道当初的他可是默默无闻一卒子,谁都能踩上一脚,谁都可以无视他的存在,虽然记忆里与平昌王的交际并不算多,平昌王对他也从来不咸不淡,但他对平昌王多少还是知道些。 平昌王,先帝胞弟,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宠妃所出,庄清和的皇爷爷,也就是上唐开国皇帝周始帝,据说当年也很有心要将帝位传给平昌王的,而且连诏书都写好了,却临了改了主意,这儿还有个轰动一时流传至今的故事——皇子一怒为红颜,宁可自断帝王路。 没错,平昌王当年最终无缘帝位,是因为死活不肯娶周始帝为他定下的女子,非要娶自己中意的那个姑娘,于是就只能当个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