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吧。”他低低地笑了笑,重逢以来,付瑶没有听到过他这么自在又有些促狭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他,那个她还没认清此人真面目以前的他。那个时候,他可真是绅士啊,完全是成功男人的典范。但是事实证明,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这家伙道貌岸然地丧心病狂。
虽然如此,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嘴上不认,心里还是怕的,嘴里却硬邦邦地说:“你可别伺机报复,我很怕痛,弄死了你就是蓄意谋杀。”
“我知道轻重。”他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做过的那个帽子吧……对,没错,就是那个被你嫌弃的帽子。难为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我什么东西送你都不奇怪,珠宝、首饰、名车、礼服……这些都不稀罕,所以,我要送你一件特别的……”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呼吸也渐渐近了,仿佛他就贴在她耳边和她说笑一样,付瑶忍不住动摇。
她冷下张脸,仿佛不为所动的样子,但是心底真的出卖了自己。
在这样的矛盾中,她思虑万千,万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了。此时,脚踝上骤然一痛,仿佛利箭穿心一般,她“啊”地叫了出来,这一声之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她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靠在树干上喘着气。
孟西沉此刻慢悠悠地解开了蒙住眼睛的布条。他在微笑,眼神温和,有些无奈地揉一揉她的头发:“完全不用叫得这么凄惨啊,只是一根树桩而已。”
“你也可以自己去试一试啊,看看一根树桩插到骨头里的感觉。孟大爷,你不是罪喜欢体验人生吗?怎么,没在澳门赌场被打死,现在想要试试新的极限运动了?我保证你试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嘴还是一如既往地毒。”孟西沉说。
“我没说我改过啊。”付瑶冷笑。
孟西沉却没有再和她杠嘴了,低头看了看她还在流血的伤口,想了想,用刚才她蒙眼的布条帮她小心地包扎了起来。他的手法很专业,基本没有牵动她的伤口,付瑶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幕真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居然也会如此纡尊降贵?
付瑶在愣神的那一刻,竟然忘了冷嘲热讽。她抿了抿唇,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个给予过她无限伤害、又激烈着她不断奋进的男人。
“谢谢。”这一声迟来的谢谢,付瑶终究是开了口。但是在开了口以后,她就再也不说别的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时间。
孟西沉也沉默了会儿,在她身边坐下。安静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闻,清越的鸟鸣声响彻山林。
可惜没有流水淙淙的声音。
所以,她难免有那么点紧张和烦躁。
孟西沉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不在意地微微前倾了身子,叠着的双手交叉着放到膝盖边:“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就算你连朋友也不想和我做,也不要互相怨怼吧。我承认,你母亲的死和我脱不了干洗,但那并不都是我的缘故。瑶瑶,你对别人那么公平,怎么唯独对我这么独断专行,这么不公平呢?”
付瑶哑口无言。
那么,你愿意当这个“别人”吗?付瑶在心里道,差一点脱口而出。但是理智让她没有开口,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男人,其实和从前一样,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如果她此刻就丢盔弃甲,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于是,她做出思考的模样,回头对他笑了笑:“也许是有点吧,不过我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你是不是无辜,你自己心里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