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猫哼了一声。
高良姜也很惆怅:“谁知道呢,堂堂猫王,竟然跟在一个小孩子身边忍冻受饿。黑米他真救不回来了?太可怜了。”
阿藏安慰她:“反正黑米他爹不亲后娘不爱的,死了谁在意呢?到时候给他家两百块大洋,就说不小心吃了耗子药了,他家拿席子裹了就埋了。”
老猫烦躁地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威胁声,“他若身死,汝必命偿!”
阿藏一笑,“了不起一命赔一命,我们小掌柜还真不稀罕他自己的贱命。”
高良姜配合地狂点头。
老猫没说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老猫眼里,高良姜那条命可能远没黑米的值钱。
直到鼓楼鼓声起,一更了,老猫打破了宁静,松口道:“唯孔阳安泰,方与尔等谈婚嫁之事。”黑米的大名,王孔阳,算命摊上花了五个大子儿取的名,取自《诗经》“载玄载黄,我朱孔阳”。
三人没明白过来,让它说白话。
老猫又道:“黑米无事,方可谈。”
“救也能救,就是麻烦了……小僧我一身的道行,估计要去了大半。”阿藏小声嘀咕,转而又大声问:“老猫,你这话当真?”
老猫见阿藏肉痛,心里痛快,眯着眼睛,口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阿藏上去给黑米喂了一碗凉水,黑米悠悠醒了过来,摸摸头,迷惑自己怎么睡着了——笑话,出家人的药会是能毒死人的药吗?阿藏早说了,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此话果真不是诳语。
把黑米带下来,让他原地转了个圈,小孩还是那个小孩,丝毫未损,老猫放心地点点头,道:“汝出何价?报来。”
黑米见大猫说话,吓得躲到阿藏身后。
老猫叹了口气,道:“莫怕、莫怕。”
黑米探着头看。
阿藏问:“你要什么?”
老猫见他们还不把东西报出来,只得自己开口:“别无他求,为锁钥尔。”
“啥?”高良姜没读几年书,没听明白。
小蓟这个高材生开口道:“它要钥匙。”
钥匙?难道是要这栋饭馆?高良姜道:“行,饭馆给你。”从柜台里找出大门钥匙,还有房子的地契,一并推到了桌上,“猫王可否题写退亲书一张?”
老猫艰难地扭过头来看,看清后鼻子里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不是饭馆,那是什么?高良姜恨不得给它跪下,“猫祖宗,你要什么你直说。”猫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老猫又道:“吾求锁钥,乃可通销金窟之锁钥——汝当真不知?”
高良姜一脸懵逼,销金窟是什么地方?
阿藏似乎有点儿印象,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小蓟更是毫无头绪,他领着小孩去厨房下饺子了,毕竟今天过年。
老猫费劲地伸头看黑米,又退了一步,道:“汝将此店予黑米,吾便退亲。”说罢长叹一口气,仿佛多年心血一夜尽毁一般,说不出的颓唐。
阿藏怀疑地看着老猫,谁知道这是不是故作肉痛,毕竟这种事儿他阿藏法师没少干。
高良姜没理会和尚与猫妖之间的勾心斗角,忙不迭写了地契转让文书,把那小子喊过来,户主上写了“王孔阳”的大名,又让黑米按了手印,这店以后就归这小子了。
老猫被松了绑,阿藏并高良姜二人一文一武站在两侧,看着它用爪子抓着毛笔,写下了退亲文书,按了猫王御爪,两人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高良姜拿着文书出门,这个点儿电车已经停了,黄包车也没有,她一路狂奔,朝西直门外高梁桥去,才跑了一半的路,路边角落里蹿出一个灰影,老灰!老灰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哆哆嗦嗦问:“东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