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和谢乐芙陪谢希暮坐在朝暮院主屋里头。
谢识琅同谢希暮的新房和日后起居的院子便定在了朝暮院,而非谢识琅住的明理院。
是因谢识琅想让谢希暮在熟悉的地方住着,不用去迁就他。
“希儿,你今日真是美呆了。”谢希暮放下却扇后,张木华已经盯了她一炷香的功夫了。
谢希暮笑而不语,眉眼绽开越发动人。
谢乐芙都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敛眸抓过被褥上铺满的花生和瓜子解馋,一边抖着二郎腿,“真是没想到,之前当我姐姐高我一头就算了,现在居然直接比我高了一个辈儿。”
张木华嘲笑:“你现在可要喊她婶婶了。”
谢乐芙撇了撇嘴,“当年以为回丞相府是当祖宗的,没想到来了之后,谁都是我祖宗。”
屋门吱呀两声被轻轻推开。
本该在前厅陪客人的新郎官却踏进了屋子,“谁是你祖宗?”
谢希暮慌忙拿过却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张木华也和谢乐芙从榻上起来。
“二叔,你不是该陪客人喝酒吗?怎么就回来了?”
谢乐芙抬了下眉,长吟了一声:“噢!该不是着急来看新娘子吧?”
谢识琅被这话堵得没法张嘴,好在喜娘会打圆场,笑眯眯道:“新郎官来得好,剪子都已经给您备好了。”
说罢,喜娘递来一个包了红布的剪子。
谢识琅接过后,看了眼谢希暮。
女子还举着却扇,端端正正坐在榻前,脊背挺得很直,大方从容,看上去比他还要镇定自若。
他内心长吁一口气,故作无事走了过去。
谢希暮隐约嗅到了一点淡雅的酒香,男子倾身过来,像是环抱住她的动作,距离拉得很近,酒香夹杂着他身上的松香味相得益彰。
咔嚓一声,谢希暮隔着却扇,隐约瞧见他剪下了她一小缕头发,又从他自己头发上剪下了些许,从托盘上拿红绳系好。
喜娘适时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又端来一碗饺子,喂到谢希暮的嘴边,她顺从地咬了一口,口感生涩。
谢乐芙抢话:“生不生?”
谢希暮下意识答:“生。”
屋内几人都笑作了一团。
女子这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面颊晕开两团红意,低眉垂眼,拿住却扇遮得更紧了。
谢识琅小心瞥了眼她,唇角不自觉悄悄上牵。
等喜娘将合卺酒放好,才带着几人下去。
不像是寻常婚事,有与新人夫妇交好的朋友来新房闹,谢识琅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也没人敢闹他的洞房。
故而屋内很快只剩下男女二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使得二人都不太自在。
谢识琅犹豫了一阵,才走过去,“将扇子拿了吧。”
榻上女子这才将却扇缓缓搁下,一眼便瞧见屋中不远不近的距离——
身量颀长的男子立在原地,乌发金冠,寻常从不穿艳色,今日这身鲜红的喜服却将他衬得越发俊美无俦,沈腰潘鬓,腰封牢牢挎在劲腰,肩宽挺阔,矜贵不凡。
谢识琅往日这双瞳子里总是平淡,今日却略显局促,像个心性未定的少年郎般,看了眼她后,又匆匆挪开。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希暮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怎么不看我?”
谢识琅闻言呼吸一滞,没忍住又看了眼姑娘。
美人身姿绰约,鲜红绣金龙凤的裙摆层叠逶迤向下,犹如凤凰展翼,水眸潋滟,胭脂均匀扑在两颊,酡红一并点缀在眼尾,娇媚得不可方物,恍若生来便是吃人心的妖孽,勾魂摄魄。
谢识琅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神躲闪,“没有,很好看。”
“你也很好看。”
谢希暮莞尔一笑,直勾勾盯着谢识琅瞧,“世上没有人穿喜服比你还好看的了。”
谢识琅登时愣了,面颊烧上和喜服同样的艳色,慌乱道:“你胡说。”
她眉眼舒展开,“我当真没胡说,你让我仔细瞧瞧。”
姑娘将却扇扔在一旁,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靠得很近,好像真的在认真打量他,视线在他脸上游移了一圈,将人看得面红耳赤。
“别看了。”
谢识琅受不住被她这样瞧着,呼吸加重了许多,低低嘟囔了声:“还未喝合卺酒呢。”
“你方才在外头有没有吃东西?”谢希暮关心。
谢识琅小幅度摇头,“我想回来陪你吃。”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席面,是一盏茶前,谢识琅让人先送过来的,怕谢希暮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饿着。
“那咱们先吃饭?”
谢希暮拽着他的袖子坐下,饭菜只剩了些余温,但好在口感不错,谢识琅给她舀了一碗汤,盯着人小口咽下去,不由问道:“你要不要先把口脂擦掉?”
谢希暮摸了下嘴,“是花了吗?”
谢识琅用一旁备好的帕子轻轻拭过她的唇瓣,动作又轻又细,像是在擦一个精贵脆弱的瓷瓶,将口脂擦干净后,露出小姑娘原有的唇色,淡淡的粉色,水润有光泽。
“吃下去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