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声贴着宁含坐着,熟悉的感觉削弱了他的不适感。这摩托车虽然又吵又脏,还很难看,不能挡风挡雨,却能让他和宁含有接近的机会。
这车感觉不赖,体验感也没那么不好。
“我说你这时候回来做什么?雨又大,这里塌方严重,万一伤到你怎么办?我要是没出来,你打算走回去?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王叔一边开车一遍念叨着宁含这次的回来的危险性。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越近村里,眉头越紧,伸长脖子往前凑,恨不得现在冲进去。
地上黄色的泥泞越来越厚,再足的马力在滑腻的黄泥面前也没用。
轮胎陷在泥土里打滑出不来,摩托车轰鸣声哀叫。王叔努力了几次也没用,“下车吧,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在里面我也进不去了,我还得去外面接人。”
宁含点头,用手比划了句谢谢。王叔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前些日子听说宁含的嗓子好了,没成想却是没好。身边带个人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吧,王叔没多言,只对江景声道,“照顾好宁含。”
郑重其事地嘱托让江景声不明所以,这种嘱托是对他的信任,责任感这三个字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许多年没有这么强烈的责任感,这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并不赖,甚至于激发了内心的某种成就感。
宁含能明白王叔说这话的意思,但说的对象却错了。江景声并不会照顾自己,不给自己添乱就谢天谢地。
摩托车也到不了的地方只能用双脚去丈量。乡间田野的路也有难走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和记忆中的天差地别,这不是陶瓷镇,这是灾难后的村落。
尽管难辨,宁含还是随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避难所的方向。
呼喊声和哭闹声愈来愈大,宁含知道自己没走错路。
所谓的避难所是村子里的小学,一整个村落的人都挤在操场和教室里,原本用来挥洒汗水的操场已经搭起一顶又一顶帐篷,架起一口简易的锅。空气中挥散不去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和速食方便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孩童惊恐地哭声,成年人失去亲人的哭喊声以及受伤的人痛苦的哀嚎混合在一起,宁含的耳膜几乎要炸开。
此刻,灾难二字的意义得到诠释,宁含终于认识到何为灾难。语言苍白无力,实景震撼。
灾难不是任何词语,而是一种场景。
宁含足足怔住一分钟,好一会才回过神,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目标。
“你有照片吗?我帮你一起找。”江景声知道她要找人。
宁含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江景声也意识到这点,“叫什么名字,我和你一起问。”
宁哈张张嘴,只有一个嘴型。
宁含所有的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江景声伸手碰了下宁含的喉咙,“嗓子……”
她说不出话了,当务之急是要找人,“我去找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