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颜回了客房,他们母子四人就定了一间房,好在慕清婉人好,给了个席子打地铺,小老大小老二睡地上,小妮妮睡在床上。
床上空出来的大半位置是留给她的,还有一张薄被。
“花青颜,你回来啦,没有人欺负你吧?”
顾一宵听到动静,直挺挺地坐起来揉眼睛。
“没人欺负我,快睡吧。”花青颜柔声说,手压着顾一宵躺下,拉过被子盖好他的小肚肚,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有种臭小子专属的奶香味。
这小老大没被人撺掇的时候,还挺可爱的,至少知道关心她。
呼!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花青颜掌着灯走到屏风后面,用客栈房间里准备着的干净水,把自己身上擦了擦清爽,才躺在床上抱着顾妮妮入睡。
夏夜,蟋蟀鸣叫,后半夜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
快到天亮的时候,花青颜突然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一处大河边,看着波涛万顷,以及上面被风浪吹得摇摇欲坠的大船。
甲板上,顾长松拿着一把两指厚的宽刀,狠狠照面砍下去,朝额头劈到胸口,只差没把对方切成两半,他满身浴血,嘴里大吼着快走!
花青颜分不清楚顾长松到底是让她走,还是让谁走,只知道愈来愈多的人把他围起来,你一刀我一剑,顾长松勇猛,但敌不住人海战术。
他好不容易等到援兵来了,但等花青颜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伤,跪在甲板上气喘吁吁,犹如战胜的狼王,荣耀加身,伤口也加身。
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烟雾一吹,梦境变化,花青颜又发现自己站在顾家门口,四处挂满白绫和丧奠灯笼,小老大带着小老二小妮妮坐在门槛上,披麻戴孝哭着爹……
顾长松死了!
唔——
花青颜惊恐的发现自己喘息不过来了,猛地坐起来,湿润的手帕掉在被子上,床边站着满脸慌张的顾一宵顾双淮。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花青颜心跳急速,没想到前世今生无愧于心,从不做噩梦的自己,居然破天荒做了噩梦,并且这个梦境格外真实,就好像……
是在给她预知什么危险一般!
顾一宵赶紧捡起被褥上的帕子,颤巍巍说:“我,我不是想捂死你,是,是想给你准备洗脸的毛巾,这样你一起来就能用到,但是我没拿稳,就,就掉在你脸上了。”
原来刚刚的窒息感,是因为湿毛巾掉在脸上,阻隔了空气。
花青颜捂着乱跳的心口,安慰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噩梦,就起身了。
“以后你们兄弟俩不用对我做这些,我有手有脚,还没到你们伺候的地步,尤其是你小老大,之前下药的事情我说翻篇就是翻篇了,不会记小账!只要你以后不再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后娘都不会拿这事儿跟你说嘴,妮妮呢?”
花青颜趿上拖鞋,就着孩子们已经准备好的净水刷牙洗脸。
顾一宵指了指楼下,“妮妮在下面串菜,我们也准备下去帮忙来着。”
“你们先下去吧,我待会就来。”花青颜想着梦境虽说都是反的,但昨晚的梦境真的太真实了,她不得不防,就打算着等今天收摊了,去买些效果好的伤药。
放在家里备着,万一顾长松真的负伤回来,至少也能……
不想了。
花青颜下楼,孩子们已经按照平日里教他们的习惯,把一串串漂亮的串,都给拾掇好了。
这三天张家都在办流水席,吃路边摊的百姓可能不多,加上书院那边大部分书生都去府城赶考了,所以她打算这几天准备的货,比往常少五成。
“妹子,你做的那首诗,可真是绝啊!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啧啧,好美!”慕清婉摇着扇子赞叹,却不想把正在喝粥的花青颜狠狠呛了一声。
“慕掌柜,这诗的意思真不叫好,还是别叫绝了。”花青颜要是知道自己会被如此打趣揶揄,还是一本正经的打趣揶揄,绝对不会对着花翠翠放大招。
这下好了,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失策,真是失策啊!
慕清婉不悦,“这怎么不算好诗,怎么就不能叫好了?妹子你就是谦虚,来给姐也写一首呗,姐给你五十两银子费用,咋样?就围绕白云酒楼写一首。”
“慕掌柜,我还要出摊,先走了,小老大小老二,带上你妹妹去洗手,咱们去做生意了。”花青颜怕慕清婉纠缠,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出门了。
一直到中午,东西卖完了,她才打算带着孩子回家,不过回家之前得先采买东西,这是出门前顾母交代的,家里粮食没了。
花青颜带着孩子来到米粮店,看着刚摆出来的,今年刚收上来的新米,又想起记忆里逃荒的那段日子,便居安思危,对米粮店伙计说道:
“番薯芋头、土豆还有精大米,一样给我来二百斤,另外白面糙面、绿豆红豆各要五十斤,其他的,我再看看。”
店小二闻言诧异看向她,上上下下打量,没想到今天会来个大主顾。
花青颜挑眉反问:“这么看我干嘛,你们米粮店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还是怕我给不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