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金陵被黑夜笼罩,唯独紫禁城亮起了火光。
火光把夜晚照亮,暖黄色的光照在众人面上,却没有为他们带来一丝温暖。
周昂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陆敏不动神色地向他靠近把他护在身后。
此时陆敏神色凝重,再也找不到以轻佻的模样,他小声道:“王爷,等会我让士兵开道,你记得跟紧我。”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光亮似乎凝为了实质,那是下定决心的目光。
陆敏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闻言,周昂死死盯着叶甚的双眼,终于收回。
这时,周昂看陆敏的眼神多了一丝愧疚,这么多年来,陆敏陪着他一起长大,一起遇险,一起上战场,似乎只要有陆敏在的,自己就不需要担心身后有危险,但这次不同,已经到这个地步,叶盛不可能放任他逃走。
十死九生。
或许,今天陆敏会陪他死在这里。
小时候,周昂十分孺慕先太子,总在先太子身后‘大兄’‘大兄’的喊,陆敏十分不服气,叉着腰叼着麦秆道:‘我也是你表兄,为何从来不喊我兄长?’
那时周昂觉得陆敏性子太过不着调,哪有做人兄长的模样,所以多年来都不曾喊过他兄长,没想到这人也有成熟稳重的时候。
再加上男人总是
要长大的,哪怕关系再亲近,一旦长大,有些话总是有些说不出口。
但此时此刻,周昂不想再为自己留下遗憾,他几乎没有细想,一句话便已脱口而出。
“表兄自己也要小心。”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把陆敏当做了兄长,虽然这个兄长不太靠谱。
老天到底待他不薄,多年前期盼渴望过的兄弟情,他早已得到。
忽地,周昂发现,长久以来在自己心中盘旋的一根刺,好像释怀了,他对先太子好像没那么仇恨了。
陆敏从未听周昂喊过他‘表兄’,咋听之下,他有些怔愣。
旋即,他露出让人熟悉的笑容,桃花眼中擎着好看的光,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真是稀奇,王爷居然喊我表兄。明天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不行,等改明儿,你得多喊几声,今日这声不作数。”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的就是陆敏这种人。
周昂一时竟有些无语。
不过陆敏打趣的话,驱散了不少紧张的情绪。那种步步惊心、密不透风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城楼上的火把不断跳跃,火焰迸发出火星,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叶盛听不到两人的话,远远望着对面人的表情,脸色慢慢变得难看。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叶盛
决定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叶盛对兵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兵部尚书立刻会意,他昂首对御道两侧,城楼上的羽林军喊:“放箭!”
同时,陆敏在瞬间掩去笑容,冲带来的亲兵大喊:“保护王爷!”
亲兵们迅速靠近,把陆敏和周昂围在中央,形成一道人形肉墙,对亲兵而言。保护周昂是他们职责,被选中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已做好了某天要要为王爷牺牲的准备,所以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周昂自己也提着一把剑,警惕地望向箭雨将要射来的各个方向。
城楼上,羽林军已经举着弓,长箭搭上了箭弦,右手肌肉绷紧,只需松开手,长箭便会投射出。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叶盛的笑容中带着快意,但这一抹快意并没有维持很久。
因为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五息过去了,箭依旧没有落下。
黑夜与时间好像被凝固了一样,除了跃动的火焰,没有任何动静。
所有人噤若寒蝉。
哪怕是蠢笨如孙由,也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盛面色阴沉,望向兵部尚书:“这是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也表示不清楚。
循着火光,众人远远望去,只见埋伏在城头的羽林军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箭,一排排跪倒在
地上。
陆敏和周昂对视一样,两人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所为。
叶盛心脏猛地紧缩,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种预感将要破土而出时,众人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从城楼上、从四周传来。
来人好似有千军万马,地面微振。他们手拿重兵,身穿铠甲,其中还有马蹄声,和金属杵向地面的闷响声。
随着火把的靠近,众人终于看到了穿着铠甲的兵马,他们从四面八方把所有人包围,刹那间就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兵马停在了不近不远的地方。
有一群人骑着马在靠近。
领头的是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中年将军,他留着大胡子,皮肤为小麦色,一张脸好似经过风霜雨打,微微有些沧桑,犀利的眼神带着无法掩饰的杀气,只要一眼,就能把人洞穿。唯独鼻梁的弧度与在场的某人依稀有些重合。
陆敏猛打睁大双眼,失声喊道:“爹?”
“宣武侯!”叶盛青筋暴起。
宣武侯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镇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