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的车帘被掀开,阿丹王子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卑族人全部收了声,不再起哄,逐日拉也退了回去。
“王子。”逐日拉低头,朝那人喊道。
这位阿丹王子穿着白色的民族服饰,和陆敏差不多高,他头上带着一顶同色貂裘帽子,长发被编成了一股一股小辫子拖在帽子后面。
与大齐子民柔和的五官不同,阿丹王子的五官十分立体,他还有着一双蓝色的眼,据说是返祖现象。
百姓议论纷纷:“看到了吗,那个王子是蓝眼睛!”
“传闻是真的啊。”
比起外貌上的与众不同,更让人在意的是他脸上的疲倦,他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陆敏收回了刀,面色微冷地对阿丹王子打了个招呼:“阿丹王子,一路辛苦。”
“陆世子,别来无恙。”阿丹王子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前些日子,我来大齐的路上生了场病,以致拖慢了使团的行程,实在抱歉。”
阿丹王子踏上大齐的土地后,就有些水土不服。他是个心有成算的人,一早便让人送了信给大齐的皇帝,这件事陆敏不会不知道,只不过是刁难他们的借口。
“我也为方才逐日拉的行为
道歉,他绝没有侮辱贵国的意思,他向来口不择言,世子应该清楚。请世子和大齐的百姓相信我此刻的诚意。”阿丹王子语气郑重,眼神恳切。他用拳头抵住胸口,做了一个他们民族的标志性动作,那是他们向真神起誓的动作。
戚映欢心道,这位阿丹王子的官话意外的不错,而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加上面色的疲色,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大齐仗着人多欺负卑族人。但两国交锋,哪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城门口。
阿丹王子一招以退为进,让陆敏没办法再为难他。
陆敏露出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既然王子都向我们道歉了,那此时就接过吧。我也不想自降身价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计较。”
后半句话捧高踩低,讽刺意味极重。还是戚映欢记忆中的陆敏,一样嘴贱!
逐日拉的火气蹭得又被点燃,可在那之前,被阿丹王子拦住。
“半年多没见,世子还是一样风趣。”阿丹王子很沉得住气,笑容十分得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敏收敛了姿态,反正下马威也给了,他这差事也有了交代。
“王子,一路奔波,我们已经准
备好了住处,还请王子移步城内。”
“有劳。”
使团的车辇终于进了城,看热闹的百姓散去。
马车终于又能正常进入城内。
百姓们看了一场大戏,都十分兴奋。
谢喻舟和戚映欢心中只闪过四个字——多事之秋。
最近的金陵要不太平了。
马车通过城门驶向内城。
今天守内城城门的官兵中有个人是梁州出身,听到路过是谢喻舟的马车,还特地跑来打了招呼。
“谢大人一路辛苦,这次洪水我家中也深受其害,不过月前下官收到了家中来信,说是在谢大人的帮助下已经重返家乡。”官兵激动地热了盈眶:“谢大人,以后要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说。”
谢喻舟微微一颔首:“你家人能平安无事就好。”
守城门的官兵目送谢喻舟的马车进入内城。
戚映欢总算从方才的气氛中脱离。
她捂着嘴巴偷笑,一脸揶揄地看向谢喻舟:“谢大人,你现在可是名人了!我看啊,要是随便从梁州百姓中拎出一个人,哪怕对方不知道他们知府大人叫什么,但也一定能喊出谢大人的名字。”
谢喻舟无奈:“戚姑娘夸大了,你把静秋喊来,看看她能
不能喊出我的名字。”
“你这不是耍赖吗?”戚映欢道:“明知道静秋不会说话。”
静秋的哑病戚映欢早已让法慧禅师和梁安成看过,说是先天的问题,没办法治疗,所以静秋只能当一辈子的哑巴。这让戚映欢和知夏都十分怜惜这个小姑娘。此次回金陵,戚映欢也把她带了回来,反正谢府也不怕多一张吃饭的嘴。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了谢府。
正在门口打扫的丫鬟看到熟悉的马车后,不由扔下扫帚往府里跑去。
“吴管家!老爷回来了!!”
吴婶和吴伯的声音也远远传来。
“走走走,去跟我们接老爷。”
“我去喊老夫人。”吴婶。
谢母欣喜若狂,拉着两人一阵嘘寒问暖。
“瘦了瘦了,你们都瘦了,可担心死娘了。”谢母拉着戚映欢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母感叹道:“几个月不见,你们又长了一岁,长大了啊。”
戚映欢莞尔,可不是吗,匆匆过了个年,她今年都十七了,时间过得真快,冲喜那阵的事仿佛都还在眼前。
分别数月,谢母似乎长出了好几根眼角纹,看来这些日子谢母没少为她们操心。
看
着谢母的皱纹,戚映欢最终把告状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不要让她为谢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