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谢喻舟开口,施明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搬运泥块的开始搬运泥块,收拾工具的收拾工具,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迅速,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件争分夺秒的事。
就在大家忙忙碌碌时,谢喻舟走到戚映欢的伞下。
他道:“等下戚姑娘就留在帐篷里吧,雨天地滑还是不要出来了。”
戚映欢不雅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这话好像说得她跟她有多娇气一样,难不成还能在平地滑到吗?
不过戚映欢明白谢喻舟的意思,谢喻舟是想让她待在营地,不要跑出去。
心中虽然有些微微的不爽,但戚映这种紧张的时候万万不能给他添乱。
所以只好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戚映欢抿了抿唇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不用谢喻舟说出口,戚映欢就知道他不会在营地里干等着,势必会亲自赶去现场。因此戚映欢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谢喻舟不说话,微微颔首,用温柔的眼神看她。
两人对视许久,一切尽在不言中。
元和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早晨的雨势比之昨天夜晚小了不少。但是密密麻麻的雨珠砸在脸上,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睁开眼睛。
清河中段,堤坝塌陷的地方,数十名官兵带着一百多位流民正
在进行抢修工作。
谢喻舟监工,施明则带着另一批人马去进行水位测量。
胡老四冒着雨,机械般地做着传送的工作,他从左手边的人那里接过夯实的泥块,然后递给右手边的人。
就是一个枯燥又没技术含量的活,但胡老四不敢有半点懈怠的意思。
脸上的雨珠压弯了他的睫毛,他根本来不及去擦拭,只能趁着空隙的时候用袖子随意地抹上两把。
抢修的工作一做就是两个多时辰。
哪怕再健壮的年轻小伙,也着实有些吃不消。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身体,身体在寒风中逐渐冰冷,早膳转化的热量也差不多消耗殆尽,目前,他们仅凭自身的意志坚持着手中的动作。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在与时间赛跑,哪怕早一秒完成抢修工作也是好的。
胡老四到底年纪大了,之前他不觉得,但经过两个多时辰下来,他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不少,手臂就像是灌满铅一样,每次抬起、落下都十分艰难,他自己是最清楚的人。但他依旧在咬牙坚持,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可是就在传递完上一块泥块,去接下一块时,他失手了。
胡老四还没来得及接住住泥块,泥块就坠落在地上。
“哗——”
地上的泥水在泥块的重力下,渐
了他一腿。
胡老四有那么一瞬间怔住了,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显得有些浑浑噩噩。
等他前面人催促的声后,才后知后觉地去弯腰。可是刚弯下腰,他便眼前一黑,双腿失去承重能力,往前倒去。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他快要跪倒在地的时候,有双白皙有力的手把他牢牢扶住。
胡老四因为眼前发黑,一时间没有辨认出对方是谁。
扶住他的人道:“你下去休息吧,我替你。”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胡老四才恍然察觉扶他的人是谁。
这一刹那,胡老四就像是回光返照的老人,他直挺挺地站直身体:“使不得,使不得啊,谢大人,我怎么可以让您替我干这种粗活儿!我可以的。”
原来扶着胡老四的人就是谢喻舟。
这两个多时辰里,他一直在观察抢修的进度,对众人的状态也十分挂心,尤其是胡老四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一见他有晕倒的迹象,谢喻舟马上扔开了手中的油伞。
谢喻舟听到胡老四的话后,蹙眉道:“是讲究这些的时候吗?来人!把胡老丈扶下去休息。”
“是,大人。”
胡老四死犟着不走。
谢喻舟捋了捋潮湿的袖子,露出比流民们白皙很多的手腕。这手和腕子一看就不是
做苦力的料。
眼见谢喻舟把地上的地块捡了起来,那双握笔的手登时被地上的泥水所污浊。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谢喻舟的动作。
“谢大人……”连官兵也不知所措起来。
这可是钦差大人啊,这可是大齐第一个六元及第的文曲星啊,怎么能让谢大人做这些活,官兵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
但谢喻舟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稀疏平常。
胡老四一脸惊慌失措,完了完了,他居然让谢大人帮他搬泥块!胡老四你没脸见人了!别说报恩了,这恩情越欠越大了!
“谢大人,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您这不是折煞我了吗?”胡老四急得要去抢谢喻舟手上的泥块。
谢喻舟眉毛一扬,他对官兵道:“怎么还不把他待下去休息?”
官兵被谢喻舟严厉的语气吓得打了个机灵。
“是,谢大人,我马上带他离开。”
胡老四还想要拒绝,可在那之前谢喻舟对他说:“胡老丈,你昨天煮的姜茶不错,能否请你再为大家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