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一月中旬。
金陵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戚映欢和谢喻舟都不得而知。
梁州的布告在贴出来的第六日,谢喻舟这边已经聚集了五千多参加徭役的流民。
人多了不服管教的刺头也跳了出来。
一天的劳作结束,大家都排着队领粮食,某个年轻人接过粮食口袋,他掂了掂口袋后,愤然大怒:“你怎么称的?这里根本没有三斤!”
官兵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你今天赚的口粮,只有一斤。”
“为什么?”年轻人大怒:“谢大人承诺给我们每人三斤,你克扣我的粮食!?”
谢喻舟听到吵闹声后,走了过去。
年轻人见到谢喻舟后,双眼一亮:“谢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他克扣我粮食!”
官兵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谢大人,我没有。”
“本官知道,你且放心。”
谢喻舟转头对年轻人说:“没有谁弄错,你今天的报酬只有一斤,”
见谢喻舟帮官兵讲话,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狗官言而无信,什么三斤粮食都是骗我们来做苦力的噱头!”
周围有不少流民被他煽动,看向谢喻舟的表情带着愤怒。
谢喻舟却不恼,他只拿过官兵身前的记录簿问他:“你叫丁平对吗?”
“是又怎么样?”年轻人脸上尽是阴云。
谢喻舟没回话,看着记录簿读道:“丁平,巳时一刻到巳时四刻解手矿工,午时因睡午
觉迟到半个时辰,上午搬运淤泥十六框,下午总共搬运二十三框。”
光去解手就用了一个小时,下午还迟到一小时,工作的量也完全不能和别人相比。
丁平瞪大眼睛,哑然无语,没想到他的行为全部被记录了下来。
刚刚被煽动的流民看丁平的眼神都便了。
谢喻舟面无表情道:“既然你想偷懒摸鱼,自然就无法得到和别人相同的报酬,不然本官要怎么向勤勤恳恳的百姓如何交代?”
这句话赢得了流民的支持,对啊,凭什么给偷懒的人和他们一样的报酬。
谢喻舟用凌厉的眼神扫过丁平:“本官向来秉持着按劳取酬的原则。”
流民纷纷喊道:“谢大人英明!”
丁平见大势已去,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讪讪地拿着粮袋,退了下去。
丁平走后,谢喻舟小声地对官兵道:“今夜看好他。”
“是,大人。”
偷懒的人不止丁平一个,他们拿着不足三斤的粮食,被其他流民耻笑了一顿,更有流民告诫他们:“不要偷奸耍滑,谢大人英明着呢。”
这群人心有不甘。
吃完饭的时候,丁平依旧咽不下这口气,他把这群人聚集到一起窃窃私语了半晌,不知道在说什么。
丑时的时候,丁平睁开了眼。
赈灾队伍没有足够的帐篷,流民们只能在地上垫上防潮的铺盖睡觉,当然,光有个铺盖已经比前几日的流浪生活强多了。
但并不是人
人都抱着感恩的心,就比如丁平这种人。
趁着夜色,他把今天所有偷懒的人聚集在一起。
丁平问:“有谁知道粮食放在哪个帐篷吗?”
原来这些人是准备去偷粮食,他们大多好逸恶劳,要他们每天干苦力,简直要了他们的命。很快,丁平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偷粮,只要偷到足够的粮食,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说了,本来这些救济粮就是发给他们的,他们拿点又怎么了!丁平理直气壮。
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丁平脸色一喜:“还不快带路!”
十几个人偷偷摸摸地摸向了存放粮食的帐篷。
事情竟然意外的顺利,守着帐篷的官兵居然都睡死了。
十几个人摸进帐篷。
借着月光,他们看清了帐篷里堆满的粮袋。
所有人的眼神就像老鼠掉进了油缸。
丁平以极快的速度解开其中一个粮袋,黄橙橙的米粒映入眼帘,他当即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另外十几个人也是如此,更有甚者肚子里发出一道雷鸣声。
大家朝那人看一眼后,脸上多了些嘲笑。
那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丁平便道:“瞧你们这模样,出息!”
大家嘻嘻一笑:“丁哥,我们动作快点,免得被人发现。”
“没事,门外那群官兵全是草包。”丁平露出嘲笑的表情:“睡得都跟猪一样,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丁平面
向粮食,随口胡诌了一番,原本以为能听到这群人的溜须拍马,结果好半天都没声。
帐篷内一时安静极了。
他下意识转身看向和他一起来偷粮的小伙伴。
他发现此时的小伙伴们都挂着像是见鬼一样的面孔,一个个瞪大眼,张大嘴:“丁丁丁哥……”
“丁什么丁?你们见鬼了啊?”
与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道男声:“不就是见鬼了吗?”
“原来我们官兵在你眼里全是草包和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