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告诉过长兄他要去寻法慧禅师。
见周昂面露僵硬,陆敏道:“殿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周昂呼吸急促了起来,第一次对陆敏发怒:“放肆,那个人怎么会害我!”
周昂并没有直呼其名,只用那个人替代。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但有些事一旦种下了种子,想要当做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事。
直到有一天,陆敏压着周昂的贴身护卫钟瑞山来到了他的面前。
“又有什么事?”周昂这几天的脾气略显暴躁,对着陆敏语气不善。
“空口无凭,我的确说服不了你。”陆敏道:“但是钟护卫的话,你应该不会不相信吧。”
周昂愣住。
他想起来了,钟护卫是他年幼时长兄调派来保护他的人,后来用习惯了后,索性把人要了过来。
钟瑞山依旧是一脸正气,但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分惶恐与纠结,“王爷,卑职有罪。”
前些日子周昂大婚,钟瑞山喝了一些酒,可能是许久没有饮酒的关系,他有些不胜酒力,想回去休息的时候,他遇上了以前在太子手下当差时的同僚。
同僚旁敲侧击了两句燕王每日的行程,他好像便浑然不知答了。
醒来后,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再后来燕王就遇到了刺杀。
现在回忆起来,
他惊起一阵冷汗,思索了好久还是打算把事情告诉周昂,毕竟燕王才是他现在的主子。
听到这话,周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如论如何也不相信长兄会对他不利,发疯般冲向了东宫想要问个究竟。
周昂踢开想要禀报的小太监。
但是他却在太子主殿外停下了脚步,他生怕这一进去就颠覆了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与认知。
谁知主殿内竟然传来一声太子的声音:“进来吧。”
周昂微怔中推开了这扇门。
谁都不知道这一天燕王和太子谈论了什么,只知道后来燕王再也没有踏入东宫一步过,哪怕是太子薨后,燕王也没从黑水回来参加丧事。
所以燕王一直被朝中文臣们病诟,明明当初太子对他十分照顾,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最后居然连丧事都没有来参加。
这也是至今三方割据,支持燕王一派文臣占少数的原因。
当天晚上,只有陆敏看着周昂大醉了一场,这位大齐朝年轻的王爷只反复叨念了一句话:“奈何生在帝王家!”
其中的苦楚除了当事人,谁也无法体会。
陆敏是唯一一个看着周昂在一夜蜕变的人。从第二天起,周昂的性格沉默了许多,皇帝同意他领兵的圣旨也到了。
等他再度回到金陵
,早已物是人非。
时间回到早朝。
在众人的目光下,周昂平静地走了出列队。
魏王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心中大呼不妙,这种时候他这位四弟一定会落井下石。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谁知周昂平静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二皇兄有监管不利之责,但二皇兄虽然有错,也是识人不清,被属下蒙蔽,恳请父皇从轻发落。”
咦?
魏王愣住,说好的落井下石呢,四弟不会是打仗打傻了吧?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燕王一眼:“既然燕王求情,那朕就罚魏王遣散府中门客,禁足一月,罚俸迎一年。”
魏王顿时松了口气:“谢父皇恩典。”
“皇上英明。”大臣低头称赞。
但私底下,皇孙一派早就把燕王骂了个半死,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利用,真是脑xx病。
倒是有几个明白人对燕王有些刮目相看。燕王因为太子一事在文臣心目中的形象不佳,今天谁都可以落井下石,但唯有燕王不可以,倒是个明白人,燕王真是成长了不少啊。
早朝退去后,皇帝被老太监扶着在御花园中走动。
皇帝对老太监叹道:“宗良,你说要是旻儿还活着该多好,朕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听皇帝提起前太子,老
太监思索了一下后道:“皇上这是想念太子了吗?”
皇帝看着蔚蓝的天际,露出怀念的表情。
老太监低头道:“若是太子地下有知,也一定希望皇上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皇帝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再说话。
老太监看着鬓角发白的皇帝,心底叹了一声:皇上也老了啊。
走了一会儿,皇帝吩咐道:“下午不批奏章了,去翰林院找个人来讲经筵。”
经筵为皇帝听讲书史,一般由翰林官兼充。
大齐的这位开国皇帝是马上夺下的江山,所以对儒学、经义不甚喜欢,倒是对讲史颇为感兴趣,三天两头便要招翰林院的人来讲史。
“奴才,遵旨。”老太监问:“是找古学士来吗?”
“不了,都听腻了。”皇帝摇摇头,他眯着眼道:“我记得新科状元似乎已经上任了?”
“回皇上,谢修撰月初时已经上任。”
“那就喊他来讲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