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中的小丫头只露出一个脑袋和肩膀,她瞪大眼睛看向戚映欢。
戚映欢从小丫头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与惊惶。
她微微有些不解,同为女性,对方还是一个没发育的小丫头,有那么怕羞吗?
然而下一秒,戚映欢的瞳孔倏地放大。
她在小丫头的肩头看到了两道伤痕,一道像是烫伤留下的疤,一道是紫青的淤痕,应该是棍棒所致。
戚映欢拧紧了眉头。
似乎是察觉到戚映欢的表情变化,小丫头又把身体往水中沉了沉,她不想让戚映欢看到自己难堪的身躯。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挑动了戚映欢的神经,她骤然把披散在小丫头背后的长发掀开,弄得小丫头触手不及。
小丫头整个身体抖动起来,脸也死白一片。
入眼的脊背满是伤痕,新伤与旧伤纵横交错,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整个脊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怪不得小丫头对外界的反应那么敏感与戒备,原来是遭受了这样的折磨。
是山匪所为?
戚映欢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变得十分气愤:“这是怎么弄的?”
小丫头抱着自己的肩膀,垂着头低声道:“是继父打的。”
难道继父的事不是在说谎?
戚映欢一时
分不清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但是眼前的伤肯定是做不了假。
看着小丫头眼底的自卑,戚映欢眼神流转,轻声叹息,轻柔地摸上她瘦小的脊背。
轻声询问:“疼吗?”
小丫头微微瑟缩了下,听出了戚映欢的语气中满是怜惜,她的心脏跳停了一下。
她以为戚映欢会觉得难看、碍眼,可是没有。
她偷偷瞄了眼戚映欢,然后摇了摇头:“不疼。”
不知为何,看到戚映欢温柔的眼神后,她有点想哭。
大概是太久时间没有得到别人的关心,哪怕是一点点的施舍也让她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小丫头努力吸了吸鼻子,有一种向她倾诉一切的冲动。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自己脱下的旧衣服。
衣服里露出了黄色纸包的一角,那是中午时男人交给她的迷药。
小丫头呼吸一滞,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她昨天对戚映欢说的话,尽管没有撒谎,也隐瞒了一部分。
她娘在得知继父要把她卖给鳏夫做小时,带着她一起出逃了。母女两人本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在逃离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她和娘都被抓住。
山匪想要她们母女帮忙伏击路过的商客,所以没
有杀她们。
从山匪偶尔的言谈中,小丫头听出他们的来历。
他们本来就是这里的山匪,前几年得些银子,进城做了生意,慢慢的也就洗白从良,只是前些日子他们犯了事,被官府通缉捉拿,迫不得已又回到了此地重操旧业。
母女两蛰伏了两天,终于在看守松懈的时候出逃。
可惜看守发现的很快,她和娘在半路就被拦住,娘为了让她顺利逃脱,拦住了看守。
手上的刀伤就是那时留下。
逃走前,她看到看守把娘一刀捅了个对穿,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她只记着娘最后对她的嘱咐——逃,她捂住嘴逃离了现场。
这几天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凭着这个念头,她狂奔了两天一夜,最后因为饥饿倒在了路上,最后遇到了戚映欢他们。
她第一次出远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今早才得知了马车行驶的方向,正是山匪驻地的附近,所以她开始焦躁不安。
在中午看到山匪的标记时,她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与山匪见面时,他用戚映欢一行人的安全威胁她:“死丫头,这群人救了你,你也不想她们遭遇不测吧?”
她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山匪掏出一包迷药递给她道:“她们投宿后把这包迷药下到水井和厨房里。你要是乖乖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放过你和这群人。”
她不想看戚映欢一行人死,别无选择。
谢喻舟和魏华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上了山匪根本抵抗不了。
明知山匪没有信用,但她也只能颤抖着把纸包接过,祈祷他们能说话算话。
“我会照你说的做,但你们要信守承诺,不准伤害小姐她们!”她很害怕,却要强装着镇定。
那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我一向说话算话,之后就看你怎么做了。”
她攥紧了那包迷药。
她不知道等她走后,山匪眼里露出了阴狠的目光。
小丫头陷入了冗长的回忆中。
在戚映欢的说话声中,她慢慢惊醒。
“等会儿我问小二要点金疮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晚上睡觉时会疼吗?”戚映欢问。
雾气氤氲了小丫头的眼睛。
她想起了被继父殴打的日子,夜晚时娘亲也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问她疼不疼,替她把淤青揉开,明明那时娘亲也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