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祖,回家前,几个族人拉着谢喻舟寒暄:“喻舟啊,病好了什么时候回书院啊?学业可别落下,我们谢家就靠你光宗耀祖了。”
“暂时不回书院了,我有老师留下的手札复习。”
“哦,是之前胡家那位姓苏的老先生吗?”
那天的拜师宴虽然一切从简,但还是有好些人看到谢母准备拜师礼。
谢喻舟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族人并不知道苏杜若的身份,所以不是很看好那位老师,但碍于谢喻舟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分别过后,三人去春铃家吃了午饭,这顿饭是早前就约好。
顺哥儿拿着从李盟那里得来的短弓,在院子里练习射击。
春铃的娘喊了一声:“顺哥儿别玩了,你表舅一家来了。”
于是顺哥儿把短弓一抛:“哦,吃饭喽!”
今日做饭的是春铃和她娘,按照冬至的习俗吃的是姜饭和汤圆。
汤圆一半是芝麻馅一半是肉馅。
白胖白胖的汤圆很是可爱。
春铃的娘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年托欢欢的福,我和当家的挣了些钱,汤圆里多放了点肉,欢欢,你多吃点。”
春铃娘从戚映欢这里挣了毛衣的钱,王富贵托李盟的福卖了不少野味,家里富裕了不少。
“娘,你怎么不叫我和姐姐多吃点?”王顺儿有些吃味的问。
春铃娘舀了个芝麻馅的放
入春铃碗中,没好气道:“不喊你也会自己吃,你姐姐我自会照顾着。”
“娘偏心!”王顺儿噘嘴。
听戏的王富贵哈哈一笑,也舀了个汤圆放入春铃娘的碗中,逗弄顺儿:“你说对咯,人的心可不是偏的吗,我只偏心你娘。”
春铃娘微微脸红。
王顺儿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所有人笑得花枝乱颤,就连谢喻舟眉宇之间也染上了暖色。
春铃腮帮子鼓鼓地说:“顺儿孤苦伶仃小可怜。”
“姐姐,别乱用成语。我一个男子汉不需要别人偏心。”顺儿装作无所谓道。
“是吗?”戚映欢也加入了调戏顺儿的阵营内:“本来我还想偏心一下顺儿。那就算了吧。”
“小舅母!”王顺儿欲哭无泪,他向谢母打小报告:“舅婆,你看小舅母!”
谢母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声,她看王顺儿一眼,然后把自己碗里的汤圆舀到戚映欢碗里。
“你叫我舅婆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偏心欢欢呢。”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王顺儿有些怀疑人生,他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就爹不疼娘不爱,连舅婆都不看他一眼!
饭桌上所有人都站好的阵营,只剩谢喻舟没说话,顺儿看向他。
他冉起最后一丝希望:“小舅,你看这里就我们两个没人关心,你一定站我这里,对不对?”
谢喻舟
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没说话。
王顺儿却是以为谢喻舟同意了他的说话,于是巴结道:“小舅,我给你舀汤圆吃。”
他从海碗中圆舀起一个鲜肉汤圆。
结果耳边就听到,谢喻舟冷淡的声音:“不用如此,我自己来。”
赤裸裸的拒绝!
王顺儿拿着勺子的手僵硬在空中,连小舅也不给他面子!
他的表情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桌上的几个女人偷笑,王富贵就没那么含蓄,直接爆笑:“哈哈哈。”
被亲爹耻笑,王顺儿恼羞成怒:“哼,我也有手,我自己吃!”
“哈哈哈哈。”
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戚映欢说:“顺儿啊,你知道你小舅为什么拒绝你吗?”
顺儿摇头。
“有些事需要投其所好,你小舅喜欢吃甜的,而你却舀了鲜肉馅的汤圆。”
“原来如此。”顺儿点头,当即被戚映欢唬住,一想又觉得不对:“可小舅也不讨厌吃肉啊!”
肉那么贵,佃户一年到头就能吃上几次,他们家是屠户也没到吃肉吃腻的程度。
“你是怀疑我说谎喽?”戚映欢扬起一个危险的笑容。
王顺儿多机灵一个小男孩,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戚映欢依旧笑得灿烂,她拿着勺子望谢喻舟碗里舀了一个芝麻馅的。
这个举动看似正常无
比,可只有戚映欢才知道这是一次阶段性的试探。
她后知后觉想通了一件事,昨日和今早谢喻舟的所作所为,其实无非都在暗示自己一件事——他知道自己不是原主,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反倒愿意将错就错。
她小心翼翼隐藏的身份,在他眼中并不那么重要。
谢喻舟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谢喻舟深深看了戚映欢一眼,似乎在说:早上还不是在躲他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下,谢喻舟还是咬了一口白胖的汤圆。
戚映欢说:“你看,顺儿,我说的是真的吧。”
王顺儿恍惚地看着谢喻舟把汤圆吃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了,小舅舅这是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