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着地上已经不成型的毛衣,戚映欢也没去追戚老太理论的意思。
老太太蛮横的厉害,道理是根本没法讲,想要她道歉赔偿,就死了这条心吧,戚映欢也没这个功夫去费神,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她只是默默把丢在地上的毛衣捡了起来。白底红茶花的毛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戚映欢眉头紧锁。
毛衣是为几天后出席赵夫人生辰宴准备的贺礼,没想到最后会出现意外。离生辰宴还有六天,再织一件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况且这个花纹的毛衣目前村里也只有王婶会织。
王婶这手腕肿成这样,重新赶工已经是不可能。
戚映欢叹了口气,心情烦闷。
在谢母的帮助下,两人把王婶搀扶去了胡大夫家。
胡大夫看着王婶的手,诧异道:“怎么肿成这样了?”
王婶忍着痛道:“摔的时候用手撑了下地,大概是扭到了。”
“先用冷水给你冷敷下,明天你自己再热敷。”胡大夫处理起这种扭伤十分老练:“伤口不深,涂点药膏别碰水。不过扭伤这几天是好不了了,最近就歇着吧。”
“胡大夫,我的手这几天真不能动吗?”
胡大夫没好气地说:“都肿成猪蹄了,你还想干什么?”
王婶一脸愧疚地看着戚映欢:“欢欢丫头,那可怎么办啊?那件毛衣是要送人
的吧?等我休息几天再重新织,能赶上吗?”
戚映欢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可最嘴上还要安慰王婶:“王婶别担心,不是非要带花纹的毛衣,回头我从这几天婶婶们交付的毛衣里选一件就好了。”
她说的轻松,但心底还是有点打鼓。
编织技术才刚刚在村里普及,大家都只会平针,款式也一模一样,顶多就是给毛衣染个色。
拿普通的毛衣送给赵夫人,或许刚开始还能讨个新奇,但等毛衣开卖后,将会人手一件,到时候赵夫人心里可就不美了。
女人最怕的是什么?撞衫!
王婶问:“这能成吗?”
“王婶你就别担心了。”戚映欢装作没事人一样。说到底也是戚老太惹出的事,王婶已经受了无妄之灾,就不用她烦心了。
把王婶送回家里后,戚映欢和谢母回了家。
在谢母面前,戚映欢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
等回到卧房内,戚映欢才重重叹了口气。
坐在床边,她拿出毛线,在几次尝试下,终于放弃。她不是这块料,每一针的针脚密度都不尽相同,虽然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但对于赵夫人还是拿不出手。
看来只能再想想别的贺礼,只是一时半会儿哪来的主意。
正在戚映欢苦恼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欢欢,在吗?”
“什么事啊娘?”
“我做了
芝麻汤圆,给你端过来了。”
“就来。”
戚映欢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给谢母开了门。
谢母端着热腾腾的汤圆走了进来,她把托盘放在桌上,碗递到戚映欢手中:“来,趁热吃。”
“谢谢娘。”
两人在桌边坐下。
香甜的气息充斥在鼻尖,在谢母的注视下,戚映欢咬了一小口汤圆。糯米又软又糯,黑芝麻被磨得非常细腻,整个汤圆甜滋滋的,让她原本低落的情绪猛然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娘,您这汤圆搓的也太好吃了。”她毫不吝啬的夸奖,又笑嘻嘻地说:“娘汤圆还有吗,我待会儿再吃两个,把谢喻舟的份也吃了。”
“有,你尽管吃。”谢母笑道,然后她的余光便看到了被戚映欢丢在床上的红白色毛线。犹豫了一下,谢母问:“欢欢,你让王婶织的毛衣是不是准备送给赵夫人?”
戚映欢舀着汤圆的勺子在半空中停住,白胖的糯米上有个牙印,黑色的芝麻从里面缓缓流了出来,细小的芝麻碎掉落在糖水中,原本透明的汤水变成了浅灰色。
她囫囵一口吞下破皮的汤圆,嘴里‘嘶嘶’的呼着热气,朝谢母点了点头。
谢母道:“欢欢,要不娘来帮你织织看?”
戚映欢惊讶:“娘会织带花纹的吗?”
“大概吧。”谢母道:“你和王婶研究的时候,
娘不也看着吗?我来试试。”
“那……”戚映欢被激起了一阵期待:“娘你试试。”
她迅速把手里的碗搁在桌上,把床上的毛线递了给谢母。
看着谢母动作利落地打了个底,然后换线继续,动作一气呵成。
戚映欢被惊讶到了。
谢母捂着嘴笑,说话时眼神却不看戚映欢:“欢欢,你上次虽然说钱都是大家一起挣的,用作家用不分你我。但娘还是觉得自己没出上力,这几天娘一直在想能帮你做什么,想来想去就只有手工活上能帮忙了。”
谢母对于这件事一直很愧疚,要戚映欢小小年纪就承担家里的重责。虽然家里的粮卖了一部分钱,谢喻舟也抄书上交了家用,但她还是觉得让戚映欢补贴了不少开销。算算这个月的鸡鸭鱼肉,再加上谢喻舟的药钱,就花了五两多。光靠谢家那些钱,哪里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