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听了这句话,汗毛都炸开,他兀自瞪大了眼,用戒备的姿态护在周老爷,哦不,是当朝太子周旻的身前。
周旻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只问:“你一开始就知道孤是谁?”
之前提到太子信佛,是为了试探他有没有弄错人。
吴先生点头,丝毫不否认。
“西游是你写的吗?”
吴先生脸色白了白。
摇头后,他重重了向周旻磕头认罪:“西游不是出自吴某之手,是有人告诉我只要冒充吴承恩先生,今日太子殿下就会上门拜访,到时候我就有机会为女儿申诉冤屈。”
吴先生低着头,语气平静,仿佛并不在意自己会被太子定罪。
“我本名姓吴,名远,字近德。”他的声音有些哑:“殿下,在今日之前,我对那位大人的话一直将信将疑,但左右不过是被骗,哪怕机会渺茫我也愿意试上一试。幸好上天垂青!”
吴近德:“近德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恕,纵使千刀万剐近德也不会吭一声。”
周旻沉默良久。
在大齐还未打下天下的时候,他曾被人伏击追杀,后来还是在庙宇中躲过一劫。
寺庙中的高僧曾为他批过命,说他命格极贵,有九五之相,不过命中有一大劫。
周旻认为那次伏击就是他命中大劫,高僧是他的贵人。
后来他被封太子后去寺庙还愿,那时高僧早已作古,只留下一个完善佛家经意的宏愿,周旻便把此事放在
了心上。
所以才会对西游产生兴趣。
说起来事也凑巧,身为太子他不会无端跑出金陵。这次事出有因,上个月朝中大臣参了魏王一本,父皇才命他前来调差魏王的行径。
魏王的封地便在隔壁永州。
回程的途中他偶然听了这故事,才有了此次行程。
周旻和佛教的渊源天下人尽知,但是他来调查魏王却是秘密,除了几个朝中大臣,谁也不知道。
等等……
新任吏部侍郎顾珏与武陵县令似乎有旧。
难道……
“你口中的那位大人可是赵士扬赵县令?”
吴近德露出吃惊的神色:“太子殿下料事如神。”
的确是赵大人的吩咐,不过和赵大人见面时,他身边还有位十几岁的少年,西游的稿子就是少年交予给他。也不知那少年是什么人。吴近德没有把谢喻舟的事说出来。
周旻冷哼了一声:“赵士扬本事倒是不小,窥探太子踪迹,也不知道该当何罪!”
吴近德一家当即下的魂不附体,马上哐哐哐地磕着响头:“不关赵大人的事,赵大人爱民如子,也是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孩子枉死才出此下策,太子殿下要怪罚就罚我吧。”
吴近德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妻子抢了过去:“罚我,罚我,只要小女大仇得报,小妇人死不足惜!”
吴近德的儿子也求情道:“太子殿下,赵大人……”
周旻挥了挥手把他的话打断,有些生气:“孤也不是什
么恶人。”
这位赵县令倒是深得人心。
文锦站在一边偷笑。
吴近德一家松了口气,又哐哐哐地向周旻磕头。
周旻有些不厌其烦,让文锦把几人拉了起来。
“听描述,你们的女儿的确死得惨,不过单凭你们片面之词,孤又怎能知是真是假?连孤都敢算计,区区谎话不过信手拈来。”
“绝无虚言!若有撒谎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吴近德赌咒发誓。
周旻细细观察着这一家三口的表情,发现这一家人紧张归紧张,但眼底都抱着必死的信念,如果周旻回一句不相信,恐怕马上就有人会去撞墙证明。
他突然想起了今日万宝茶楼中,那两个小姑娘的话。
料想吴近德也不敢骗他。
“行了行了。”周旻叹了口气,语气仍旧不客气:“即便孤相信你们,可天下人又要如何相信?光品几句话,孤可抓不了承信校尉。”
听了这话吴近德与妻子对视了一眼。
吴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壮胆上前一步。
“和小女相同遭遇的还有两具女尸,妾身于心不忍,便替她们收敛了遗体,找了块地入土为安。”
吴夫人说:“在为她们整理遗体的时候,妾身发现其中一个姑娘紧紧攥着拳头,等我费力掰开拳头后,发现了这个。”
吴夫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金属,比铜钱大上了一圈,上面还有海贝一样的花纹。
老百姓或许不清楚,但周旻却是
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武官帽子上的配饰,前后左右各有一个。
不同的花纹也代表了不同的人,这个海贝纹就代表了承信校尉。
“为何不把它交给官府?”周旻问。
吴夫人道:“那两位姑娘的遗体入土时,官府的判决早已下来,妾身实在不敢把这个东西交上去。”
周旻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摸着手中的金属的花纹,他脸上浮现出一摸冷笑:“这件事孤会让人去调查,如果你们所说不假,孤定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