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戚映欢故作镇定地生火烧水。
水还没烧开,谢母拎着被一刀砍断脖子的鸡,走进了厨房。
两人一对视,都想起方才滑稽的一幕,不由都笑了起来。
婆媳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融洽。
灶台里,柴火溅起火星,‘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概是因为秋末,火光没有让人觉得太过炎热。
笑罢,谢母拿出个大锅,蹲下添了几把柴。
看着灶里的火,语气温柔地对戚映欢说“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我和慧娘逃命来村子的时候还没你现在大,一转眼你都嫁人了。以前慧娘生你的时候,我们还想着等你和喻舟成亲时的场景。唉,世事无常啊。”
火光打在谢母的脸上,她淡笑着看戚映欢。似乎是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
的女人,戚映欢的小脸与记忆中的人慢慢重合。
大概是十八年前,那时还不是大齐朝,国家进入朝代更替的年代,各路诸侯风起云涌,到处是战乱,顾慧娘和她在场战乱中和家人走散。
两个女孩在纷乱的时代,生活是何其艰难,两人互相扶持着来到了小稻村,在这里扎根生子。
可惜两人的命都不好,一个早早去了,一个没了丈夫,只盼两人的后代能比她们幸运。
大齐建立了十五年,也扎根稳定下来,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
“欢欢,你在谢家要是有什么不习惯就和我说。”谢母拍着戚映欢的手说。
“娘,你说的哪里话。”戚映欢扬起小脸,她脸上有几块黑印子,大概是生火时留下的:“娘待我就像亲女儿一样,我还能有
什么不习惯的。”
戚映欢想,大概在以后的几十年岁月中,她一直会牢牢记着,这个年轻的妇人曾对她说过,要是你不愿意,这婚约就不作数。
谢母笑得温柔,用手背擦去戚映欢脸上的黑印。
“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惦记你,你娘去世后几年我有去看你,都被你后娘和戚婶推拒门外。后来我成了寡妇,就更少出门,生怕外人的风言风语,我是无所谓,但喻舟是个读书人,我不好拖累他。欢欢啊,你有没有怪过我没去看你?”
谢母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愧疚。
戚映欢被谢母一席话弄得不知所措。以谢母和她亲生母亲的交情,谢母的确应该多关照她一些,可这毕竟是情分不是本分。
况且,事情也不是像谢母说得那样。
“没有。
”戚映欢摇摇头。
戚映欢说:“我知道娘记着我,前年干旱,家家收成都不好,傻丫姐却每天来给我送吃的,都是娘暗地里给的吧。”
傻丫姐比戚映欢大一岁,是村里屠户家的姑娘,年纪小时烧坏了脑袋,反应比常人要慢半拍,说话也慢,同年龄的女孩不喜欢和她一起玩,只有作为小透明的戚映欢才和她有些交情。
小稻村位于西南地区,气候温湿,四季分明,却是易涝易旱,官府三年前开始推广两季稻,小稻村也改种了稻子。
谁知那年正碰上了难得的旱灾,粮食收成少的可怜。
原主是在戚家首先被舍弃的一批,还好她靠着傻丫的救济活了下来。
原主弄不明白傻丫为什么会给自己吃的,难道戚映欢还弄不明白吗。
屠户
家和谢家是远亲,傻丫要管谢母叫舅婆。
这事谢母没想提,在谢母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妹妹家的孩子当然要照顾。
没想到戚映欢会猜到,谢母愣了下,转过头去,有几分不自在:“我也不能让未来儿媳饿成火柴棍啊。”
见谢母不好意思,戚映欢反倒是笑了,打趣着问:“那娘,你瞧我这小身板,还成吗?”
“嗯……”谢母又转过头来,眼底浮现出笑意,装作上下打量她:“还成,还是瘦了些。中午炖了鸡汤,你多吃一些。”
戚映欢蹭到谢母身旁,撒娇:“还是娘疼我。”
经过一番煽情对话,婆媳之间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给鸡拔了毛。正当活干到一半时,谢母突然想起:“欢欢,喻舟要的水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