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春草能看出来,张青竹走这几步,脚步有些踉跄,明显和平常不一样,但一个原本站不起来的人,这会儿站起来了,怎能不让人吃惊。
“父亲。”看到张尚书出来,张玉竹对张尚书跪了下去。张尚书看着张玉竹,儿子话中的悔恨,张尚书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会儿悔恨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打张玉竹一顿,把张玉竹打死,也无济于事。
“张老伯,在下经过这里,想着此处正好是张老伯府邸,因此就特地停留,让令郎和您见上一面。”说话的人是押解的官员,而这个官员,张青竹也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吴安,尽管张青竹知道,吴安特地停留在这里,不过是想看看张府的人出丑,但张青竹还是对吴安点了点头:“多谢了。”
吴安也看到了张青竹缓步走出来的情形,心中不由有些恼怒来往信件之中,竟然从没有人提起过张青竹的腿,但当着众人,吴安还是对张青竹笑了笑:“不必客气。”
“你起来吧,今日你我能见一面,已经是开了天恩了,你回去,好好地准备吧。”张尚书看着跪在那里的张玉竹,只说了这么一句。
张玉竹抬头看着张尚书,回京的路上,张玉竹也是很想知道,父亲在这件事上,有没有受到牵连,而现在,明显能看出来,父亲已经受到牵连了。
自己曾经那样欢喜,欢喜自己能给父亲带来荣耀,而现在,张玉竹知道,自己给父亲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张玉竹又看向张青竹,张青竹站在张尚书身后,不管张玉竹怎么想,也没有在张青竹脸上看到什么幸灾乐祸,张青竹的眼神如此平静,平静的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父亲!”张玉竹又喊了一声,吴安已经对张尚书道:“老伯见谅,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请!”张尚书对吴安拱手,吴安也就招呼其余人,把张玉竹拉起来,离开张府。
当众人从轿子边经过的时候,陈觉蓉再也忍不住,冲出轿子,叫住自己的丈夫:“二爷。”
张玉竹抬头,看了眼妻子,接着张玉竹眼泪就要落下,但张玉竹还是强忍住了,只是示意陈觉蓉不要往前。
“二爷!”陈觉蓉几乎是那样凄凉地喊着,张玉竹低头,匆匆离去。张尚书还站在门前,听到了儿媳妇对儿子的喊声,但现在张尚书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听。
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要,张尚书看着张青竹,长叹了一声,张青竹也没有说别的,只对张尚书道:“父亲,回去吧。”
张府门前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春草扶起几乎是瘫在地上的陈觉蓉:“二奶奶,这会儿,我们先回去吧。”
“我再没有什么指望了。”陈觉蓉拉着春草的手,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春草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不敢,再没有什么指望了,娘家不行了,夫家,眼看也要不行了,这对曾经骄傲无比的陈觉蓉来说,比死还要难过。
但春草这会儿说不上什么安慰陈觉蓉的话,只能扶着陈觉蓉回去,陈觉蓉整个人都依靠在春草身上,泪不断落下,也不晓得是为谁哭。
张太太的上房,外面的喧嚣似乎永远传不进来。婉宁给张太太倒了杯茶,又披了件衣衫:“这会儿刚下过雨,婆婆还是小心些。”
“二爷他,”张太太只说了这三个字,就长叹一声,婉宁晓得张太太总是牵挂着张玉竹,就算张玉竹杀人放火,他也是张太太的儿子,于是婉宁只能轻声道:“二爷犯的事儿,这会儿众说纷纭,只是这件事,总牵连甚广,只怕,要拖延上个一年半载。”
牵扯到皇家、重臣,这样的案子,谁都不敢快刀斩乱麻地做,自然要好好地查,查上个一年半载,里面牵涉的人,都要查个干干净净。
“老爷到了这会儿,只怕都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张太太语气苦涩,对这件事,婉宁并不能插嘴。
“祖母。”希声的声音传来,接着她揉着眼睛走了进来,上前扯住张太太的衣衫:“我睡醒了,谁知不见祖母,也不见娘。”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娘陪着你睡。”婉宁牵着女儿的小手,点了她小脸一下。
“那我……”希声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觉蓉走进来,突然看见陌生人,希声的眼睛顿时睁大,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娘说,在陌生人跟前,可要规规矩矩的,不能撒娇。
希声的动作让陈觉蓉看向她,这孩子,陈觉蓉一眼就认出来她的身份了。当初婉宁生下女儿,陈觉蓉还很是欢喜,自己可是一举得男,而婉宁却生了女儿。
若是平常时候,陈觉蓉定会阴阳怪气几句,但现在陈觉蓉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情,只走到张太太跟前,对张太太恭敬地道:“婆婆,我回来了。”
“亲家太太可还好。”张太太语气平常,仿佛陈觉蓉只是很平常地去了趟娘家,然后回来和自己禀告。
“我娘还好。”张太太这样平静的语气,让陈觉蓉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张太太已经没有心情和陈觉蓉再虚与委蛇了,况且,现在这样情形,再虚与委蛇,也毫无用处。
陈觉蓉应是,抬头看向婉宁:“大嫂许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