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人的两个小厮,看到吓了一跳,像是后面有鬼追似的,调转骡车头赶得飞快。
骡车走远,一个骑着骡子的身影才慢悠悠靠过来,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灵巧的从骡子上跳下来,钻进一边的枯树林子里,没一会儿扛着一个人型物出来。
橘红色的晚霞一点点失去靓丽颜色,一轮弯月和点点星子满上天际,忙碌了一天的小山村安静下来,家家户户点燃了油烛,一片安宁祥和。
团玉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放在炕前边,招呼道:“小姐,水好了,先泡脚吧!”
阿满从浴室出来,一头乌发垂在肩上,发梢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屋里烧着炕一点也不冷,阿满也不在乎这点儿水。
团玉看到哎呦一声,赶忙去洗脸架上那下来一块儿布巾子,按着阿满在炕边坐下,这才脱了鞋爬上炕,跪坐在后面给阿满擦一头湿发。
“小姐又不擦干头发就出来,着凉了怎么办?湿发睡觉脑袋容易疼……”
阿满听着团玉絮絮叨叨的话,嗯嗯点头。
古代女子的头发有多长不用她说,大家都知道,她头发又密又多,太难擦了,她懒得擦,要想擦干没个半个时辰都不可能,太麻烦。
“小姐,有在听吗?”团玉说了半天,没听见回应,委屈的又问了一句。
“嗯嗯嗯,听见了,管家婆!”阿满扭头看着人点头,为了避免她再说教,阿满问起别的,“人怎么样?陈大夫怎么说的?”
“还没醒,陈大夫说他尽力,撑过这两晚那丫头就能活!”团玉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回答,“马婶子照顾着呢,小姐放心吧!
也不知道小姐为啥要救那个春芳,她跟着她主子秦秀兰没少给小姐添堵,您还救她!”
“救她也有用!”阿满点点团玉额头,“说了你也不懂,让马婶子把人照顾好就行了,能不能活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春芳是听令行事,说到底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再说把人救回来 ,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呢。
“小姐这么不爱擦头发,奴婢没来之前是谁给你擦的呀?”小姐不说,团玉就不问,认真给小姐擦头发,一边夸赞:“小姐头发真好看,像黑绸一样又亮又滑的,好舒服啊。”
阿满却被团玉的话问得一愣,谁给她……擦头发吗?
有芳婶,也有那个好久没见的峥哥……
因为团玉一句话,阿满夜里又梦到人了,梦里好像听见什么啄木头的声音,黑暗中阿满猛地睁开眼睛。
啄木头的声音立马清晰真切起来,阿满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坐起来,下炕连鞋都没穿,就往窗口去。
这个声音她最熟悉,是信鸽送信回来啄窗棂的声音。
窗户被撑开,灰色羽毛的信鸽歪着头看一眼人,一蹦一跳、熟门熟路的越过窗棂进来。
阿满眼里都是惊喜,小心翼翼从鸟腿上取下来一根细竹管,迫不及待地打开,正要看手就被尖尖鸟喙啄了一下,耳边也传来几声呱呱声儿。
“太高兴了,把你忘了,不好意思啊!”阿满讪笑两声,赶忙走到书桌旁,找到一个竹罐子抓了一把小米放在窗台。
鸽子立马扇动翅膀落下,低头捡着小米吃。
噗呲一声儿,油灯被点燃,阿满迫不及待展开短短信纸看起来。
眼里的兴奋逐渐褪去,眉头慢慢蹙起,一口气看完不长的信,阿满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信上是卫十五的回信,说他到了安邑侯府以后,发现连老夫人和侯夫人都不知道表少爷的消息,正好侯爷召唤就一路去了天门关。
这才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侯爷说表少爷在卫所历练,新进卫家军的新兵都要去卫所历练,历练期间不能传信,所以这才这么久没有回信,这是军中规矩。
另外卫所士兵按照军中规定是每天都要巡防的,偶尔也会进入北月的地盘,所以联系不上是正常的。
阿满心里担忧下去几分,她知道卫所,卫所都是在最前线,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不让士兵往家里送信,怕泄露军机。
不过她还是觉着不对,别人或许不可以,可峥子是辽安候外甥,他不信辽安候就那么放心把儿子和外甥丢在苦寒的卫所历练,不管不问。
所以她总感觉他们有通信的渠道。
看着信中最后一句话:峥子无事,阿满姑娘莫着急——辽安候卫泽成。
锋利遒劲的字体彰显着写字的主人性子,阿满看着这句话久久没说话,心里漫上无奈,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
另一边,天门关!
卫泽成他们都以为小黑也就来看看沈峥,守上一两天就会走了,毕竟这是一头狼又不是人。
可是谁也没想到小黑这么忠心,自从进了营帐,除了吃饭拉屎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榻上昏迷的人。
一守就是十天,中间谁叫都不听,就连勉强算是老熟人的白老头也没能获得小黑的青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白老头。
不对!小黑偶尔也会格外关注白老头,就是白老头拎着药箱来个峥子换药扎针的时候,灰绿色的狼眼一动不动盯着白老头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