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二十个人压低身子,借着山势遮挡,顺着沈峥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几辆运粮车,丰良又看看面前冷峻的青年,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信了几分可不是全信,在丰良心里什么都没有任务重要,看看沈峥说:“小哥一人估计也忙不过来,我这边有几个兄弟身手不错,跟着小哥一起去。
人多也好行事!”
沈峥就当没 看见他眼底的怀疑,淡淡点头说,“子时行动吧!”。
光凭自己几句话,这人就信了自己,那他就要怀疑大舅挑人的眼光了。
商量以后,两边的人各自休整,两边泾渭分明得很。
沈峥屈腿,手枕在脑后,姿态颇为闲适的斜靠在一块石头上,一点也没有被人盯着警惕。
“不用盯了!”丰良看沈峥一眼,叹气吩咐手下,该干啥干啥。
人家一个人都不担心他们出手,他们这二十个反而如临大敌,也太丢人了。
子时一刻,漫天大火照亮了半边天际,北月屯粮处火苗随着西北风吹了老高。
黑色浓烟滚滚升起,像是点燃的狼烟,接着南边像是接到信号一样,滚滚浓烟伴着大火冲天而起。
整个雪谷彻底沸腾起来,飞舞雪花还没靠近大火就被烧得无影无踪。
“敌袭,敌袭!救火,快救火,快救火啊!”
“是鬼火油,是鬼火油,啊啊……救命啊,救命!”一个火人从营帐里冲出来,惊声尖叫,眼里都是惊恐。
地上一滩滩黑色粘稠液体四处蔓延着,犹如一条条火龙开辟道路!
黑暗中,沈峥丢掉手里的火把,黑色粘稠的鬼火油,粘在手上也毫不在意,凤眸盯着雪谷里燃烧的熊熊大火,突然雪谷里一个飞速移动的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手拿长刀,所过之处,一个个北月士兵捂着脖子倒下,颈上无一例外一条血线,滚烫血液喷溅而出,眼里的光彩却在迅速流失,最后成了一片冰冷的灰白。
“穆震?他怎么在这儿!”沈峥眼眸微眯,来不及多想,他也迅速加入战场,手里长刀一刀一命,飞速收割着北月人的性命。
这批粮草对于北月何其重要,说是命根子也不为过,把守的人自然也不少。
粮草被烧,对于北月人相当于命没了,他们能不恨才怪。
负责把守粮仓主帅燕云金,看到被大火吞没的粮仓,又看着这二十来个人来放火的大邺人,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生吞活剥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不到九月就开始降雪,牧民们都没有准备好,牲畜过冬的草料也都还没备齐,谁知道大雪一场又一场下,几乎都没有停过。
几天之间,牛马羊牲畜冻死了无数,牛马羊是人的口粮,一下子没了这么多,人吃的就不够了,今年北月饿死的人都数不过来。
这批粮草,也是汗王想办法,联系大邺那边的粮草商人,费了老大劲买的,他们北月这边也付出很大的代价,现在好了一场大火,把他们努力一下子烧没了。
他如何不气不恨,现在粮草没了!全没了!
汗王那边他也没法儿交代,他都要没命了,这些大邺崽子也休想逃走一个。
“给我杀,一个活口都别留!!
杀一人奖十金,杀两人奖三十金,杀的越多,奖赏越多!”
随着燕云金的一声儿怒吼,北月士兵一个个不要命一般地冲上来,血腥气蔓延开来,脚下的雪地几乎被雪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来啊,来一个杀一个,小爷我怕过谁!”穆震眼里一片血红,眼里都是兴奋,没有一丝惧怕,沈峥带着面罩子,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
北月人多,他们这儿满打满算只有二十二个人,实力悬殊太严重。
“丰良,告诉你的人,别恋战,边杀边退,我知道一条小道儿,你们跟我来!”沈峥靠近丰良低声交代,两人背对背,边杀边说,丰良点点头,心里却知道他们这些人很难逃走的,“谢谢你为兄弟们着想。
你和那边那个小哥轻功好,一看就是有武学家承的,我们这些人内家功夫一般,要是能逃我们一定跟上你们。
逃不了……,你们就自己走,别管我们!”
走之前侯爷就说了,这次来北月烧粮草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死路,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眷顾了。
要是不愿意可退出,他们这些人没一个退出,用他们一人的死,换以后全家的生活无忧,他们觉着值!
他们二十个谁不知道,这次行动有去无回,就是来送死的,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家里犯事被流放到辽安的罪奴,要么就是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军户身份,他们都想拼一把给家里人换个身份,堂堂正正活着。
所有参加这次火烧粮草的士兵,都可以提一个要求,他们求的要么是给家里人脱奴籍,要么是变更军户户籍。
奴籍和军户实在是太苦了,家里人不仅世世代代要在边关打仗,还不能正常积累军功,一家人努力几辈子都不可能改变户籍,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抓住呢?
用自己这一条贱命,换一家人今后生生世世的自由,怎么都是一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