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和茂叔收拾好回隔壁,路过莫家父子仨提醒,“晚上别睡死了,熏房里的火不能熄,后院阿满、阿安姐弟几个的炕洞里,火也别断。”
“知道了,放心吧。”
来张家一个多月了,吃得饱穿得暖 ,每天还都能吃到肉,这日子要是在以往,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心里也彻底融入这个家了。
当成了自己家,干活做事就没有不认真的。
黑夜褪去,白天渐渐来临,山风呼啸而过,早起出门打水的汉子被吹得一哆嗦,缩着脖加快速度。
半中午太阳才慢吞吞的出来干活,空气里的冷意驱散几分。
来干活的妇人坐在太阳底下冷意淡了几分,阿满和芳婶一人一身围裙,手里拿着耙子,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扒萝卜。
“你家这萝卜挖得可够晚啊,我家的都进地窖了。”翠花婶一边拔着鸡毛,一边侧着身子和菜地里阿满、芳婶说话。
阿满家的菜地在的东跨院,一点儿也不小,有半亩地大小。
“下了霜的萝卜没有辣气,吃着甜脆好吃。”靶子一用力头顶还带着几根绿叶的萝卜,连泥被整根拔起,随手扒扒黑泥,芳婶朝翠花扔了一个过去,“尝尝甜不甜?”
都是乡下妇人,也没人嫌弃,就这水洗洗萝卜上的泥,在膝盖上一压,萝卜断成几节,一人分上一节子,就往嘴里送。
嚼萝卜的咔嚓声儿,听得人嘴馋。
“好吃,甜滋滋的,水分足,还脆,一掰就开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夸,又叹自己萝卜今年辣的很,吃半根就能辣着心,“明年我家萝卜也下霜以后再挖,这样式儿的好吃。”
“三娘,你也就嘴上说说,你家菜地那萝卜但凡多浇几回水,也不至于辣心。”
都是一个村的,谁勤快谁懒,谁家菜地伺候好,大家心里门清。
“哈哈哈…”三娘被笑话也不恼,萝卜吃完,萝卜把子朝带头笑话自己妇人扔过去,笑骂一句:“你勤快,明年给我家菜地浇浇水呗!”
“呸,你想的美呗!”
阿满扒了一个萝卜出来,随意在身上的围裙上蹭两下,按在膝盖上,手一用力,一个萝卜应声儿断成两节子,递给芳婶一半,自己一半,咔嚓咔嚓坐在地里就吃了。
临近中午,日头半隐进云层,露出一半雾蒙蒙的光晕,门口突然传出两只狗子的叫声,蹲在屋顶晒太阳的猫咪,一溜烟沿着屋檐轻巧地往门口跑。
“芳婶, 我好像听见咩咩声儿,该是昨天那个大叔来卖羊了,我出去看看。”
“去吧,这里不用你,还剩一垄了,我自己就可以拔完了。”
“哎?要不要我帮你啊?”
“不用!”
阿满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人已经小跑着出了东跨院,大门开着一个缝儿,一看就是狗头顶开门跑出去留下的缝儿。
门外三只羊被两只狗子围攻的团团转,咩咩叫个不停,绳子都快把男人绕起来了,“去去去,离远点儿。”
男人一手牵羊以后驱赶惹事的狗子。
“黑豆,地瓜,你俩皮痒了!”
阿满快走几步,路过树下捡根棍子,朝狗屁股梆梆就是几下,两只狗子哼唧几声,夹着尾巴老实了。
“你再不出来,我家这羊都要牵不住了。”男人看见阿满松一口气,阿满提两只惹事狗赔不是,男人摆手说没事。
看阿满把家里的称搬出来,男人麻利地从腰间把草绳拿下来,弯腰手用力,刚才还咩咩叫的羊就被拎着蹄子撂倒,刚从狗子的惊吓下平静一会儿三只羊。
立马又扯着嗓子咩咩叫个不停,活像是下一秒就有人要宰了它们一样。
“一共二百二十八斤,一斤二十文,叔你看咋样?”阿满心里默算,给抄手站在一边的男人说数儿,男人不认识也不识数,知道阿满不会骗人,直接摆手说:“叔信你,就这个价儿可以了,多少银子?你算算,俺也算不清。”
“四贯又五百六十文钱。”阿满从荷包里数出银钱递给男人,又说,“你们村这几天逮了鸟、兔子这些都给我家送来,价格和集市上散卖一样。”
昨天吃了熏鸽子和麻雀,她对现在对熏鸟热衷得很。
“昨儿我回去就给村里人都说了,昨晚就有人猫山里逮鸟了,我来的路上看你们村里人也用筐、苞米逮鸟呢?”男人笑着点头,说起路上看到的事儿,他怕她们村里逮得多了,阿满家再不收他们马沟村的。
“叔,你就放心吧,鸟雀小的很,多少我家都收得起。”
一句话给男人吃了定心丸,浑身一松,眼角的褶子清晰可见,弯腰准备抱羊给送进阿满家里。
阿满忙拦着人,弯腰解羊蹄子上的草绳说,“这两天先不吃,先送给山里养着,哪天要吃了,再从山里牵下来宰杀了就成。”
“好好好。”男人弯腰帮着解草绳,又说几句话就脚步匆匆的走了,阿满拽着咩咩叫的羊,冲都给跨院方向大喊,“芳婶,我把羊送山里去,你盯着点儿熏房里的火儿。”
“成,你等会儿,给山里几家人再送点儿萝卜过去。”
话音落,门口就传来哒哒脚步声,阿满接过一竹篮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