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日子照旧要过,阿满不是软弱的人,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哭只是发泄情绪,发泄完她照旧是那个不少人敬着的张东家。
就是心里好似空了一块儿,跟着峥哥走了。
阿满哭过一场就好了很多,回到家里,芳婶正在屋里收拾中午要吃的菜,看阿满一个人回来,没多问啥,要问这些人里谁最舍不得峥子。
非阿满莫属,她要是再问就是在阿满伤口上撒盐,人走都走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儿。
“铁头娘,刚才来说,前两天下雨,正是松针菇爱长的时候,他们今早摘了不少,还有好多,问咱们要不要也去山上摘些?”芳婶看阿满耷拉着眉眼,一副没什么精神气的样子。
就想让人出门去转悠转悠,人忙起来也顾不得伤心了。
阿满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迎上芳婶担心的视线,嘴角的笑真实了几分,手撑着腿站起来,“好,咱们这就去,出去散散心也好。”
阿满并不怎么掩饰自己的难过,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伤心就是伤心,只要不耽误别的事就没事。
芳婶看阿满找背篓和小铲子去了,扭头吁一口气。
拍拍在阿满身边的打转的狗头,这狗子没白养,也能看懂眉眼官司,大概是感受到阿满心情不好,回来就一直在阿满身边打转,不叫不闹的乖乖卧在阿满腿边。
日头又升高一寸,比早上热了几分,虽说昨天就不下雨了,可昨天不算大晴天,今个才算是。
抬头看看太阳,刺的人眯起眼睛,天空又是瓦蓝瓦蓝的 ,天边只余一层薄纱似的绵软白元,又被不知名的风吹散。
昨天雨停了,路上都是湿泥,经过一天的晾晒,湿滑的地面被晒得起了硬壳,有水坑的地方还残留着不少水。
被家里关了几天小娃,这会儿如撒欢的野鸭子,卷着裤腿在小水坑里踩水,噼里啪啦溅起不少泥浆。
妇人好久没听见自家娃子的喊声,心里就知道不妙,擦干手拎起墙角竖着的扫帚,就出去揍娃。
“铁蛋儿,你给老娘出来,早上才换的衣服,又给老娘霍霍完了!”
小娃啊一声,拎起裤脚跑的飞快,迟一步妇人喘着粗气,只捡了一双被娃丢弃的鞋子。
阿满和芳婶一路闻着草木花叶清香,看着村里这生机勃勃的一幕幕,心里的沉重随着风也飘散到高空,嘴角不由勾起。
真好啊!
两人走到山脚下,远远看到灰麻色的鸭子和雪白大鹅在鱼塘里自在游水,时不时把头埋进手里吃食洗澡。
铁头逍遥很,躺在一个石头上翘脚晒太阳,余光看到阿满和芳婶,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头上弹起来,往这边招手跑来。
“阿满姐,芳婶你俩咋来了?”铁头长高了不少,脸也从刚来时候的一丝病态惨白,变成黑黄,身子骨虽还不是多胖,可露出的小臂下能看出不少肌肉。
再也没有刚来时病恹恹的样子,和乡下健康的孩子没什么分别。
“去山上摘松针菇去。”阿满笑着回一句,让小孩跑慢些,又指指他身后,“你没事干?你爹喊你呢?”
徐叔撑着竹排在水里捞枯枝落叶,太多鱼就没法呼吸,每天都要打捞,他这边一转头
,要喊自己儿子用钩子把绑好的一捆枯枝拉到岸上。、
那灰白色的石头上哪还有半个人影,扭头四处看看就看到,呲着大牙和阿满扯闲篇的儿子。
指着儿子就骂:“小兔崽子,老子一会儿没看住,就又溜了,赶快回来,没看到还有活吗?”
铁头身子一凛,猛地想起自己还有活要干,吐吐舌头,嘻嘻笑着给阿满和芳婶摆手告别,指指身后,“俺回了,再不会老头要气得上岸揍俺了。”
铁头缩脖子猫腰,转头颠颠儿往鱼塘走,边走还边嘀咕,“这老头气性咋这么大,怪不得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呢”
阿满和芳婶对视一眼,噗呲都笑出声,两人上山了还能听见徐叔骂孩子声音。
“不怪你马婶子给我抱怨呢,说铁头这娃身子越来越好,那性子也越来越皮,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呢!”
“身子好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能不把以前没玩的都补回来才怪。”阿满捡一根棍子,在草丛里挥来挥去,就怕蛇突然窜出来。
“我看马婶子和徐叔高兴都来不及,比起病恹恹的儿子,还是这个健康调皮的儿子,更让两人放心呢。”
“那是!”
两人闲聊着,没一会儿就绕到松树林边缘。
前两天刚下过雨,松树树高林密,明显比外面要湿很多,好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松针,走路一点也不湿滑。
林子边缘用爪子刨虫刨蚯蚓吃的鸡群,听到人声,抬头睁着绿豆大的眼睛四处看看,又若无其事低头找食儿吃,一副山里主人的摸样,一点也不怕人。
芳婶捡一根棍子,去去赶了几声,毛色鲜亮的鸡们,这才扑扇几下翅膀,慢悠悠往一边让开。
雨后松树林里的菇子长势凶猛,加上鸡鸭鹅的堆肥,松树林里的土壤更加肥沃,松树根下黄乳色的松针菇一簇一簇的。
边缘的松树林里,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