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说着又扭头看看那俩人,摇头啧啧出声,嫌弃道:“干农活还不如我这乡下妇人。”
她怀疑他俩练了个假武。
钱氏的话,加上毫不掩饰的嫌弃,激起俩小伙的战斗欲,急吼吼的反驳道:“钱婶子,不带你这么小瞧人的!
我俩可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年坚持下来的,可不是你嘴里说的软蛋。
“你今儿就瞧好了,我俩要是不把这三亩地拔完,我俩就是王八孙子!”
俩小伙子年轻气盛,受不了被人瞧不起,人一激,梗着脖子去黄头里拔黄豆。
阿满扭头看天看地的憋笑,背在身后的手,悄咪咪给二舅母竖了两个大拇指。
钱氏得意,拿捏这俩年轻小伙就是手拿把掐。
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下了田埂往绿豆地里去,离远了钱氏才说:“这拔黄豆的农活,在咱乡下,算农活里轻省的了,连这个都干不了,趁早别干。
也省的咱峥子一天天费劲吧啦,带着他俩满山跑着训练。
峥子一早一晚陪着练功,白天又去作坊那边忙着盖房子啥的,一天天没个清闲,咋没见峥子喊累。
他俩在不好好听话,就别管了,也让峥子休息休息。”
钱氏说着话里带了埋怨,峥子是他们杨家板上钉钉的外孙女婿,那就是自家人,自家人她就向着,她是不会阻止峥子的决定,不耽误她嫌弃那俩。
阿满让人别激动,那俩不是啥坏人,就是还有些小孩子心性罢
了。
阿满拜托钱氏演这么一出,也是为那俩憨货考虑,阿满了解峥哥性子,他这人对自己要求高,换到别人要求也高。
那俩憨货要是再这么消耗峥哥的耐心,她保证,出不了几天,峥哥就会赶这俩憨货走,不再管。
卫贺俩人来这,卫家和贺家都是默许的,也是拜托峥哥帮忙调教一下,要是就这么赶回去,卫家和贺家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峥子在黄豆地里抬头望这边看看,眼里划过笑意,她知道阿满好意。
有了二舅母的刺激,这俩货还真是挺下来了,一声苦累都没有喊,忠叔和茂叔新作坊那边下工以后,没休息,直奔地里帮忙。
文树文根、阿安和阿文几个也来帮忙。
终于在天擦黑之前把五亩地豆子全部拔完,一捆捆豆子用草绳捆好,男人们站了一排,接力把豆捆垒在牛车和两辆马车上。
卫老太太拉车的骏马,卸下车厢,安上木架车一齐跟着下地帮忙了。
芳婶和钱氏在家忙着给一家人做饭。
一捆捆豆捆拉回家,平铺在前院,青黑色的天边已经冒上点点星子。
樊嬷嬷看着跟江氏学摘豆子的老夫人,揉揉眼睛好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还是侯府千尊万贵的老夫人吗?
干硬的豆荚两头扎手,卫氏干一会儿手心里就火烧火燎,扭头看看江氏一脸轻松,卫氏苦笑。
当惯了尊贵的老夫人,弯下腰才知道乡下人的日子不咋好过。
“卫阿
婆,外婆吃饭了,你俩别干了,别再累着了。”阿满举着油灯来喊人,卫氏庆幸阿满来的正是时候。
晚饭是阿满提前给芳婶安排的,山上的小公鸡宰了三只红烧,排骨炖豆角一大盆,一盘清凌凌的蘸酱菜、蒜泥茄、凉拌皮蛋。
还有家里腌的酸豆角、酸蒜薹,糖蒜这些每样夹出来一点儿就是一盘好菜,又酸又辣又下饭。
卫氏看着这一桌朴实无华的菜,却食欲很好。
阿满给两个老人一人夹了一个鸡腿,笑着给卫氏介绍:“这是我和峥哥在山上养的鸡,比寻常鸡味道好很多,您尝尝。”
卫氏笑着点头,夹起碗里的鸡腿吃了一口,浓郁香味儿在嘴里炸开,鸡肉又软嫩又弹牙,不想家养的鸡那么油腻。
越嚼越香,卫氏眼睛一亮,看着江氏撕一口苞米面饼子放鸡汤里,裹满鸡汤的饼子进嘴,卫氏眼睛都眯起来,太好吃了。
这么吃虽然不文雅,不过更痛快更好吃。
扭头看看孙子,这小子吃相更是狂野,一点也不讲究。
峥子看卫氏胃口好,又给夹了几块肉过去,除了阿满,卫氏还是第一个他这么照顾的女人。
主子吃的香,桌下的狗子啃骨头啃得更香,卫氏吃饱以后,听着桌下的咔嚓声儿,无声笑笑。
和狗一起吃饭,在她六七十年的生活里,还是第一次,不过自己好似也不讨厌。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家生活的烟火气吧,虽然不富足但足以让
人满足,简简单单却不缺少幸福。
满满一桌子菜,被吃的干干净净,樊嬷嬷和芳婶几个坐一桌,暗自揉着吃撑的肚子,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吃了这么多。
这饭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在侯府自己可是从不吃撑的,一是吃撑不好伺候主子,二是吃撑不利于养生。
饭后芳婶和樊嬷嬷几个人收拾碗筷,卫靖怀几个人扫地的扫地,擦桌子擦桌子,卫氏和江氏坐在椅子上喝茶。
是阿满熬的山里红蜂蜜水,给两个老人消食的,卫阿婆饭桌上吃得不少,她怕老人胃里不好消化,夜里再不舒服,所以干脆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