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纱,屋里的烛光影影绰绰、明明灭灭,配上男人阴沉嘶哑的声音,让人无端觉着压抑。
推门进去,一股臭味混着血腥气还有药味儿,扑面而来,熏得人眼酸,兰静却好似没觉着似的,面不改色地走进去。
抬手让吓破胆的丫鬟下去,丫鬟如蒙大赦,恭敬见了礼,小跑着出了屋。
兰静上前把床幔挂在两边的钩子上,又打湿帕子坐在窗边的绣凳上给男人擦着额上的汗,语气温柔动作轻柔,好脾气的看着床上的男人,“怎么了?祖母回来了,就在杨家吃了顿饭,这才回来晚了。”
烛光顺着打开的床幔照进来,床上的男人这才让人看清,就是以前熟悉孙正德的人都认不出人来。
以往白白胖胖的人,这会脸色灰败,两颊凹陷,眼窝也深陷下去,身上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整个人瘦的没了人形,看着像是换了个人。
“我以为”孙正德嘴巴张张合合就吐出这么几个字,兰静也听懂了。
不就是怕自己卷了家财带着业哥跑了吗?这会儿倒是觉着自己和业哥重要了,以前咋不好好对她们娘俩呢,人果然都是犯贱的!
“好好休息,你活着我们娘俩才能不被人欺负,业哥也还能有个爹,别乱想,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兰静温柔安抚,一勺勺给男人喂着汤药,“族长今天来了没?给娘下葬的时候,堂嫂又来找我说话了!”
兰静脸
上适时露出害怕,孙正德身子颤抖起来,阴沉道:“你安心,他们要想谋夺我们孙家的财产,休想!我还没死呢!
我有儿子凭啥把那些家财交给他们!”
兰静赶忙起身,柔声安慰,好一会儿孙正德才平静下来,这才想起来没听见业哥的声音,赶忙问:“业哥呢?睡了?”
他现在对这个儿子重视的很,业哥现在就是他唯一的命根子。
“家里一天天闹哄哄的,没个安静,祖母今天回来,我就把业哥交给她老人家先看顾几天,等我们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再把他接回来。
而且把他放家里我也不放心,毕竟族里人天天来,要是业哥出个啥事就不好说了”
孙正德眼睛一眯,兰静说的没错,要是业哥死了,自己又瘫了,自家这些财产不迟早是那些族人的嘛,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你做得对,业哥在祖母那儿我也安心。”孙正德温柔看着兰静,这会儿倒是深情款款起来,也知道把杨家人当回事了。
“祖母她们说想来看看你。”
孙正德眼睛一酸,自从自己瘫了以后,人情冷暖尝了个遍,谁对自己好一目了然,本家这边的亲戚只想着谋夺自家财产。
反而是以前自己没当回事的妻子还有岳家最关心自己,没抛弃自己,谁好谁坏一下子就分出来,心里更加觉着把家里一部分财产交给妻子是对的。
“再过两天吧!”
兰静点头,顶着孙正
德的视线,她只觉恶心,想快点离开这屋。
三天前,卫尚和丁海都收到自家主子的传信,两拨人马同时离开四方县这边,快马往府城安邑前进。
沈峥这边,第三天一早,镖局就动起来,带着早就装车的东西,辰时初一行二十几号人就浩浩荡荡往府城安邑出发了。
沈峥和贺鹏翼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沈峥这会儿已经离开家五六天了,再加上押镖去府城安邑,最少还要五天,一来一回又出去十来天。
想想这么长时间,沈峥无声叹了一口气,还没离开几天,自己已经开始想阿满了,想到这儿,沈峥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又觉着自己越来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心里有了惦记的人,他现在只想把这趟镖走完,赶紧回去见阿满,亲亲抱抱她。
“义父,让镖队速度再快一点儿,早点办完早点回家!”沈峥扭头对身旁的人说一句,手里马鞭扬起,催促墨风速度快点儿。
“臭小子,他们那马能和墨风比吗?”贺鹏翼粗声骂了一句,还是扬鞭往前去追人,到了跟前道:“这么着急干啥?”
“回家,不放心家里,不放心塘里的鱼,山里的毛崽子还有作坊的事儿!”沈峥一项项罗列。
贺鹏翼听得无语,想说还不是为了阿满那丫头,才出来多久就开始想了,年轻人就是黏糊。
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想起凤英说的话,说他为老不尊,嘴上没个把门
的,没个长辈样儿,这次他还是把一下门吧!
在沈峥的催促下,一行人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墨风跑爽了,呲着个大板牙,咴咴儿叫的欢快。
它倒是快了,苦了后面二十五名镖师的马了,累的呼哧带喘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天边晚霞耀眼,累得够呛的镖师没心情欣赏美景,陈镖头扯着嗓子对前面俩人喊:“东家、峥少爷,咱休息吧,赶了一天路了,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再这么下去,马就累坏了!”
贺鹏翼回头看一眼拉了老远的队伍,嘞停马,回头说:“原地休整吧,今晚就在这块儿找个地儿休息吧!”
后面二十五个镖师都送了一口气,纷纷下马,开始找地方休息。
都是常见在外面走镖的人,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