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不一样。
罗织了一个长达三年的骗局将他囚困其中的,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二的两个亲人。
“三年前靳家人就死了,有人不想让我发现这件事,所以勒令枫岛从上到下所有相关部门甚至老城区的居民对我三缄其口!整个枫岛能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的人就他一个!”
他没说出那个从小到大叫了十八年的名字,老裴也心照不宣地保持缄默。
他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烟,又想起靳寒曾交代不准在小崽子面前抽烟,于是徒手把点燃的烟丝掐灭,这才开口。
“你不关心靳家,甚至对他们极度痛恨厌恶,他们家人死就死了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之所以这么执着地刨根问底诈来诈去,是因为你怀疑你的亲亲宝贝哥哥杀了他全家又把你蒙在鼓里——”
“不可能是我哥!”没等他说完,裴溪洄厉声打断,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老裴端着肩膀冷笑:“理由呢?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吧。”
“少他妈激我。”裴溪洄压根不搭理他:“理由你别管,现在是我在审你。”
老裴差点笑掉大牙:“不是我说,哥们儿,你不会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他吧?”
“我为什么要怀疑他?你什么意思?想挑拨我们的感情吗?”裴溪洄化身暴暴龙,瞪圆的眼睛里亮着两只非常愤怒的小火把。
“再说了,就算真是他杀的又怎么样?靳家人早在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他杀的我去赎罪,他被抓我替他去坐牢,关你什么事你在这诋毁我哥!你疯了吧!”
“我、我……我疯了?”老裴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半晌吐出一句:“我他大爷的真是操了。”
裴溪洄一个小巴掌捂在他嘴上,不敢和假爸爸动手倒是有胆子抽真爸巴掌。
“你操什么你操?你是不是遇到事就会说我操,我操.我真服了,你能不能有点素质?”
老裴一时间头晕目眩,胸口郁结,觉得人活在世真是没多大意思,死了得了。
裴溪洄看他翻着白眼下一秒就要蹬腿的样子,赶紧抱住他给他顺气,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孝心:“我的天,你可千万别嗝屁啊,我还没问完呢。”
老裴又被气醒了。
“行,真行啊,早看出来你是来诈我的,怎么着?”他挥开裴溪洄的手,看着他脚下的梯子,“说不出你想要的答案就不让我下去了?”
裴溪洄一歪头,态度特别横:“识相的你就赶紧交代,我要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三年前的真相!三年前七月十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是三年前来岛上的,你春天上岛,夏天定居,没多久我就出车祸了,紧接着同一时间,靳家人被杀,全岛对我封锁消息,我又他妈那么巧的失去了这一段记忆!除了你和我哥还能是谁搞的鬼?”
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眼眶被震得红彤彤,整个人都在可怜兮兮地发抖。
老裴把烟斗一扔,伸手抽出皮带。
裴溪洄还以为他疯了要打自己,结果下一秒那皮带就绑在了自己腰上,老裴一只钢筋熔铸般的大手牢牢攥着皮带一头,“站稳了,别一声爸都没叫过我呢先掉下去摔成小智障了。”
裴溪洄心里倏地一酸。
“知道自己是我爸就站到我这边,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老裴一个烧栗弹他头上,“我当你早就认靳寒当爹了呢,原来还记得你亲爹在这儿啊。”
裴溪洄用手捂着被弹的脑门,“少扯那些没用的,赶紧交代。”
老裴乐得在他那一脑袋柔顺的小金毛上呼噜了一把:“靳寒那么内敛,是怎么把你教得这么无法无天的,这要搁以前谁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早喂他吃枪子儿了。”
“哎呀别摸我头!”裴溪洄气呼呼地扒拉开他,双手抱拳,下巴一扬,朝他狠狠哼了一声。
“少拿你以前那些破事来吓我,当谁没有点过去了是怎么着?我和你直说了,甭管你以前在外面有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了枫岛,我就是太子爷!你能不能混的下去就我一句话的事儿!”
他这边狠话刚放完,那边老裴直愣愣从梯子上站起来,右腿一踢左脚,抬手就给他敬了礼,声音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是!都听小洄哥安排!”
裴溪洄瞬间臊个大红脸,恨不得顺着梯子爬到房顶藏起来。
操了,以前这么吓唬人没不好使过啊!
他冲上去抱住老裴的脑瓜子,也不管他那寸头能不能薅起来吧反正就是乱薅一通,嘴里哼哼哧哧地跟小狗子似的叫唤:“你烦死了!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和你说正事呢。”
老裴朗声大笑,扬着脖子往后躲他的小爪子,还得分出心来护住他别掉下去。
“好不容易看你中二一把,那我不得陪啊。”他大手捋过儿子额头几颗汗珠,掌心的硬茧比靳寒还要多,眼中的神情却和他一样温柔,“你正经该中二的年纪是什么样子,我见都没见过。”
裴溪洄不闹了。
前一秒还伸着两只手张牙舞爪的,下一秒就像只被定住的小王八似的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