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出所有想到的可能。
但裴溪洄一条都不认,越听脸色越白,最后强撑着站在那儿快把嘴唇给咬出血来了,直勾勾看着靳寒,眼泪一行一行地往外滚。
“要是你也解决不了呢?”他的声音既绝望又无助,仿佛陷入绝境的人找不到一点生路,“如果你也解决不了,那该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啊?我找不到出路了……”
外面下雨了,窗户被一阵强风吹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裴溪洄的哭声混在一起,让靳寒恍惚间觉得这场雨全落进了弟弟的眼睛里。
裴溪洄有点泪失jin体质,从小就是一哭就停不下来,严重时会哭到两只眼睛充血。
靳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俯身把他面对面抱进怀里。
“我不会解决不了。”
他叹了口气,贴贴裴溪洄满是眼泪的脸,又变回那个寡言但温柔的哥哥,就用这样的姿势抱着他在家里慢慢踱步。
小时候每次裴溪洄受了委屈靳寒就这样抱着他走,现在也一样。
他托着弟弟,下巴垫在对方毛茸茸的发顶,用即便在幼时都很少叫出口的称呼叫他:“崽崽。”
裴溪洄听得想哭:“……嗯。”
“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告诉哥。”
裴溪洄摇摇头,说没有。
靳寒就把他抱得更紧一些:“从小到大,我让你遇到过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没有。”
“那你还纠结什么。在你看来天大的事,在我这里什么都算不上,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解决,你说你找不到出路,那我是什么呢?我走到今天是为了什么呢?”
“小洄……我这辈子过得再难再苦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裴溪洄听到这句话,心脏疼得就像被万箭穿心了。
靳寒就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他自己扛事扛惯了,再疼再苦都不会跟别人吱一声。
之前胳膊被绞进拌料机里那次他压根没告诉裴溪洄,快好差不多的时候才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嘴。
所以当他开口说出自己难受时,就是真的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对不起,哥……我太混账了……”
裴溪洄把脸埋在他肩窝,整张脸都被泪泡着,就像一坨水嗒嗒的小脏球儿。
“我有时候都想你如果没捡到我是不是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没捡到你,我就死了。”靳寒淡淡地说。
“别瞎说,你没有我也能活得好好的。”裴溪洄不喜欢他把死啊活啊的挂在嘴边。
“嗯,不瞎说,好了别哭了,鼻涕是不是都抹我衣服上了。”
“没抹,我都……我都吸进来了。”
他边说边用力吸了下鼻子,声音那么老大,证明自己真的没抹。
靳寒服了他:“那你还不如抹了呢。”
-
这次争吵换来了两个月的短暂和平。
就如同罩在湍急河水上的薄薄的冰,面上看着平和安静,其实冰下早已暗流涌动。
他们默契地把工作推掉大半,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在家里相处。
裴溪洄又变回以前活力满满调皮捣蛋的样子,但他是真心实意还是演的,靳寒一眼就看得出。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脸上的假面,每次笑容都吃力又僵硬。
他发呆的频率越来越高,时常坐在角落里盯着靳寒出神。
有时像当成最后一眼似的用力地看他,有时又像想回避什么,无奈地别过头去。
靳寒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出差的那半个月里受了什么欺负,可是倾尽全力去查,也查不出一丝线索。裴溪洄让他放心,说真的什么事都没遇到。
靳寒再问,他就坐到人腿上,圈着他的脖子说想去枫岛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再等两年。两年后我就能料理好枫岛的一切,到时候你想去哪都行。”
裴溪洄垂下眼睫,良久都没作声。
-
装出来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演戏,学会一谈到敏感话题就避重就轻地略过去。
可他如果在他哥身边,在这个最亲近的人面前都要演,把本应放松的家变成需要高度戒备的剧院,那这场婚姻走向灭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分开时是隆冬。
靳寒还记得那是枫岛最冷的一个冬天。
他去外地出差,出差的城市下特大暴雪,铁路飞机都停运了。他不放心裴溪洄这种时候一个人在家,选择冒险走高速回去。
一起出差的只有一个司机一个助理,和他三个人换着班开车。笨重的车子像蜗牛一样在结冰的高速路上一点点往前蹭,开出去五分钟十米都走不了。
就那么点路他们蹭了两天一夜,又赶上春运,服务站的泡面热水早抢光了,只能就着凉水啃压缩饼干。靳寒胃病犯了都没能找到家开着的药店买药,硬捱着撑到了回家。
枫岛的雪和他出差的城市比要小得多,都不用打伞,靳寒站在码头上叫了艘轮渡过来接他们,还要再走一段水路才能登岛。
他上船前给裴溪洄发消息说今晚回来。
裴溪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