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他发小口中那个在异国他乡买醉的失意人,忽然在月光的清辉中想起了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
容熠川看似什么都有,可他最想要的东西始终没能得到。
这段时间以来,他千真万确是帮了我许多,我投桃报李,也试着想要在他难过的时候做些有用的事,虽然不见得能起多大效果就是了。
我没听到过莫荔的声音,不敢擅自去揣摩,唯有把音量控制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清的范围内。
我用法语轻轻在他耳边说:“嗨,我在这里。”
容熠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欣喜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哪怕是在容显恭面前,他也不曾有过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他近乎呢喃,也开始说法语:“lily,你不要离开我……”
缱绻尾音中除了期待,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困倦,他其实早就困得不得了,只是强忍着不肯睡过去。
“我不会走的,安心睡吧。”
许是容熠川实在醉的厉害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声线里的熟悉,而是一厢情愿地选择了相信,这是他能抓在手里的仅有的念想了,哪怕是假的,恐怕也不会想要拆穿。
他轻轻抽出抱在我腰间的手,转而握住了我的手腕,是既不希望我离开,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的模样。
我见他喝醉之后竟然跟醒着的时候判若两人,心中纳罕之余不免也有几分心酸。
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乖顺听话的一面。
容熠川已经困得快要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但为了多看一眼他心目中的lily,还是坚持着不肯睡,眼睫轻颤了好一会儿,这才侧身躺在了我身边。
即便是醉到了这个地步,他对心中最在意的白月光也还是极尽爱护,生怕有半分冒犯。
我这几天才真切地体会过困了不睡的痛苦,见他如此执着,唯有再次把声音放低放轻了开口:“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这句,是中文。
容熠川似乎是从最后这句话中得到了安慰和肯定,这一次他真的合上眼睛,安然睡了过去。
我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确认他没有忽然从梦中被惊醒的可能了,总算彻底放下悬着的心,缓缓将被他握着的手抽了出来。
他睡得很安稳,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再握住自己的心上人的手,却也在抓住身侧的枕头后,就再次恢复了安稳。
我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容熠川,连鞋子都没敢穿,赤足踩在地毯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然后便打算进浴室洗漱,可就在我从床边经过时,极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卧室里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况且是这样大的动静,我连忙把原本放在容熠川身边的手机拿了起来,捂住声孔的同时看向显示着来电信息的屏幕。
容熠川睡得很沉,并没有被电话吵醒,但我看着手机里的陌生号码,却是有些想叫醒他了。
他并不把工作上的事避着我,所以我很清楚像这样没有备注的一串数字,很可能是从公司里打过来的。
万一真是容氏的人有急事找他,这事是耽误不得的。
我思来想去,还是自作主张地将电话接了起来,反正我还顶着个助理的职位,原本就是可以过问和帮着转达一些工作的。
“你好。”
这一声开场白之后,对面回应我的是一个错愕的女声:“咦?”
我拿不准情况,不好多问什么,只好暂时保持沉默,等她先把事情说完,直觉告诉我,她并没有打错电话。
果不其然,打电话过来的女人很快就又出了声,只是这次她的话音里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请问……这是容熠川容总的电话吗?”
“是的,但他现在在休息,我是他的助理。”
“抱歉,打扰了。是这样的,我的导师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要转交给他。”
她音色温和,莫名让人觉得很舒服,从措辞来看应当还在求学,并且是在外的留学生。
我在给予肯定的答复之前,先问了句:“请问你是?”
她有容熠川的私人手机号,又能准确说出他的姓氏,我还是不得不谨慎些。
下一秒,从听筒里传来的回答让我瞬间心脏停跳,险些就从腔子里跳出来。
“我叫莫荔,算是容总的同门师妹了。虽然不知道容师兄是否还记得我,但导师拜托的事还是得完成,请问他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她话音平常而礼貌,提起容熠川时连一丝一毫的特别在意都没有。
想来在她心目里,容熠川跟她之间的联系就只存在于法国的求学时光中。
容熠川压抑着的爱慕和为了保护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为人知的独角戏而已。
不知怎的,我整颗心缓缓向下沉去,不是羡慕莫荔能被人保护得这么好,而是意识到了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也许要面对的更多的麻烦。
莫荔回来了,并且很可能跟容熠川产生交集,这样一来,他对她的心思很可能就瞒不住了。
容显恭的腿虽然废了,但从先前的数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