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鸢翻了个白眼，决意不理这人，自己蘸了清水试笔。一试之下，甚满意，道：“但是这笔锋太大了，我想写小楷。有没有小一号的？”
楚攸行道：“那就要一支中号，一支小号吧。另外还要一刀毛边生熟宣，两方石砚。两根墨条。——小豪，你想要什么，自己选去。一并来结账了。可不要以为来了省城就能偷懒啊。”
小豪就给自己选了一套最便宜的笔墨砚台，还有一套《四书》。
掌柜惊讶地托了托自己鼻梁上的玳瑁眼镜：“官人是从外地来的么？这些都是你家眷？书香传家啊？”
这话说得舒服，楚攸行勾了勾唇角，道：“好说，确实是从外地来的。生活必需品，故此来采购——老丈给算便宜点呗？”
他似乎会灌迷魂汤，三言两语，掌柜还真答应了，给他们打了个骨折。
叶青鸢跟在吹着口哨的楚攸行，离开了书店，“厉害了，我的夫君。”
楚攸行十分受用，笑吟吟侧过脸：“你在夸我吗？再夸得大声一点。”
叶青鸢也不含糊，真踮起脚，在他耳边，大声道：“我夫君最厉害了！”
这一套她上辈子一直对团队里的青椒们用，可好使了。那些科研小青椒被她奶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奖项成果一个接一个的拿……
她就不信拿不下楚攸行！
果然楚攸行眼神也有些迷糊了，并且夸张地发抖：“让你夸，没让你这么肉麻的夸……”
叶青鸢挺胸：“夸得不肉麻，不如不夸。既然要夸，就要夸到肉麻。你说对不对？”
楚攸行：“……行吧，你说的都对。”
无师自通，楚攸行很自觉帮她拎着沉重的书本砚台。他带叶青鸢走了另一条路，见识到了不同的风景。人来人往之中，叶青鸢仿佛有种错觉——她，好像在跟楚攸行谈恋爱。
这种感觉在楚攸行护着她躲开那辆疾驰马车时，越发强烈，心在跳，脸也在发烫。一过了路口，躲过了那马车，楚攸行就放开了她。路边行人不断指着那马车咒骂指责，叶青鸢却是格格不入地心跳如雷。
“好奇怪啊。”她摸了摸心口，“不应该的。”
楚攸行道：“你小心一点，别走神啊。”
却是走到前面去了，那姿势俨然给她开路呢。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很可靠的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是个别人口中的泼皮，却成了很可靠的男人呢？
叶青鸢有些移不开眼睛。
克制住了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冲动，隐隐约约地，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头。
一回到家，叶青鸢冲进了水房，不断用凉水泼脸。
“叶青鸢，你的冷静呢？你的理智呢？”
……
之后几天，叶青鸢刻意远着楚攸行。分房而居不必细说，早起晚卧，也故意避开了楚攸行的惯常时间，幸好楚攸行很忙，也是早出晚归的，不曾引人怀疑。
这日终于等来了卢依娴的奶娘，来人穿金戴银，衣饰华贵，仪态规矩，俱觉不凡。对着身份地位低微的叶青鸢，这位蔡嬷嬷也是依足了规矩，彬彬有礼：“老奴受我家小姐之命，来请楚三娘子前往府中一叙。”
叶青鸢早就收拾好药箱医箱，随时准备出门的，当下道：“好。烦请蔡嬷嬷带路？”
蔡嬷嬷左右看了一眼，跟着她来的人就退下了，她上前对叶青鸢道：“小娘子，请把包袱留下。府中人多眼杂，夫人不欲招人现眼。还请小娘子以普通友人身份前往。届时若是需要些什么东西，府中自然有准备。”
叶青鸢道：“好。那我需要跟家里人交代一声吗？你们打算留我多少日？”
蔡嬷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原本我家夫人是准备了客房的，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但没想到三娘子如此忠义，竟搬到了省城来。既然如此，就听凭三娘子喜欢了，若是愿意在我们府中暂住，那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叶青鸢道：“那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她还是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带了些伴手礼，才上了谢府接她的车。
一路无话，直接到了总督府。
蔡嬷嬷下车去通传，叶青鸢才有机会通过车窗帘子往外看，基本上除了长长的院墙，什么都看不见。对面不知道是哪家官邸，也是差不多的长长的院墙，只能看到里头露出的一角角屋顶吻兽。
过一会儿，马车外面有了动静，蔡嬷嬷又上车来了，叶青鸢忙坐好。车子又动了起来，蔡嬷嬷对叶青鸢道：“三娘子，还要走一会儿呢。别急。”
叶青鸢点点头，闭目养神。
一直冷眼旁观着，观察她举止仪态的蔡嬷嬷反倒是出乎意料，心里暗自思忖：“难怪小姐对这人格外挂心，原以为是乡间长大的粗鄙妇人，没想到举止温柔，行云流水一般，别有气质。”
心中不由得放下了原有的三分小觊之意。
车子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二门停下，蔡嬷嬷再次开口，已恭敬多了：“三娘子，请移玉步。”
又亲自下车为叶青鸢打车帘子。
叶青鸢下了车，就见到两级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是对开的朱漆大门，再进去，穿过一个大院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