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又带着她,练了一回针灸认穴。对于叶青鸢来说,这是温故知新,时时练习。她每次都很认真,一直保持着高水平的动手能力。
蹭了一顿午饭,这才告辞。
许茵茵拉着叶青鸢道:“今天考完春闱了,我们要不要去县衙看看热闹?”
叶青鸢兴致缺缺:“不了吧。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许茵茵坚持道:“哎呀,就去看看嘛。三年一次呢!”
叶青鸢还想要推辞,看到小姑娘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再看看欲说还休的眼神,懂了:“那就去。”
一路走过去,许茵茵打开了话匣子,“这是府试,就是童生考秀才的。春闱还得再过十天呢。所以我们的安神助记忆的药膳方子还能再买一阵子。陶越那小子喝了我那么多药膳汤水,进去之前拍着胸脯说一定拿个案首回来。哼,我就看看他是不是吹牛皮……”
叶青鸢安安静静地听着,默默数着许茵茵一路上提到这个叫“陶越”的竹马的次数。
嗯,两个巴掌数不过来。
而她们才走了不过百来丈远的街道……
叶青鸢懂了,并且暗笑。看着许茵茵亮晶晶的脸蛋,觉得好可爱。
“喜欢一个人啊,真是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自己铁浆封心,可她愿意见到有人沉浸在甜蜜感情中。就如现在的许茵茵,多好看啊。
县衙门口挤满了人,都是来接考生的,叶青鸢看到那些童生一个一个脸色苍白的模样,就知道考试的惨烈。有人出来就哭,有人出门就笑,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一走出门看到迎接的家人,哭着喊娘,趔趄几步晕倒在地上。“我的儿呀!”
现场乱成一锅粥,叶青鸢不忍看,喊住那晕倒小孩家人,递了两支人参原液道:“给你家小主人喝下去,再找大夫。”
她刻意露出春和堂的印记,那人感激不尽的收了。冲过去给小孩灌下,不多会儿那小孩果然醒了,家人炸了锅一般,七手八脚抬起呼啸而去。叶青鸢心里不好受,对兀自伸长脖子张望的许茵茵道:“茵茵,你要等的人还没来吗?要不,我们回去等?”
许茵茵目不斜视地远眺县衙门口,道:“再等一会儿嘛。很快就到了。”
“茵茵!你怎么在这里?”
有人在背后叫许茵茵的名字,二人应声回头,许茵茵眼睛“叮”的一下亮了,唇角压都压不住:“阿越!我们刚路过,赶上了府考散场,就停了一停。”
听着她故意编出来的借口,叶青鸢忍不住暗暗好笑,再细细打量那个陶越一番,只见他唇红齿白,身材修长,自有一股文质彬彬的风度,他看着许茵茵,眉梢眼角,也都是笑意:“那可真的是巧了。我也才考完出来,正打算回家。我们正好同路走。”
许茵茵道:“好啊!”
自觉自己是个发光大灯笼,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透着“不合时宜”四个大字,叶青鸢讪讪地说:“要不,我先走?”
许茵茵害羞了,拉着叶青鸢衣袖:“好姐姐,陪我一起。”
叶青鸢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没走几步,陶越说:“刚才我表弟出考场就晕了,我赶去看了一下子,还打算去请许伯父来看,谁知道说是有春和堂的人出手了。那人是你吗?”
许茵茵道:“不是我,是这位叶姐姐。”
猝不及防被指到,叶青鸢也就不推搪:“是我。原来那小孩是你表弟呀?他现在怎么样了?”
陶越说:“送春和堂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年纪小,临到这些场合,就难以适应。不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往高处去,这点难关都顶不住是不行的。”
听他谈吐不俗,叶青鸢暗暗赞赏。
及至半路上许茵茵不小心绊了一下,陶越眼疾手快一把扶稳,事后又迅速抽手,细心体贴和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所以,临告别的时候,叶青鸢就对许茵茵笑得暧昧了:“茵茵,眼光真不错。”
许茵茵脸蛋顿时羞得通红:“姐姐,别告诉别人哦。”
“我疯了才告诉别人。”叶青鸢说,“不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要抓紧哦。”
许茵茵举起小拳拳了:“越发疯魔了!”
叶青鸢大笑。
逗了逗许茵茵,发了一笔财,叶青鸢回家路上,美滋滋的。
……
十天之后,报喜的人敲锣打鼓地进了村子,迟相贤考中了秀才,取第五名。
报喜人唱喏:“恭喜恭喜,果真虎父无犬子,府考第五名,能食廪米了。”
旁边人问:“廪米是什么?”
报喜人道:“就是官府拨给考学取名高的??米啊!本州只取每县府考前五名的秀才郎配给廪米。每个月有六斗廪米,另每年有二十两膏火钱,诸位,你说这是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说一句,周围的乡下人惊呼一声,再一句,再一声,等到最后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说出口,响起一片热烈欢呼鼓掌,气氛快活又高涨。迟相贤笑眯眯地领着小童走出来,在小童抱着的装钱笸箩里抓了两把散向人群,在争抢哄笑声音中,把报喜人迎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