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角，说：“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打从你二叔出生之后，他们就对我们很坏，就跟不要钱的奴仆似的使唤我们。我是被你爷爷在河边捡到的，打小许给了你爹，后来他喜欢你二叔，又想把我许给你二叔。可你二叔不乐意，嫌我出身不好。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二叔收了我，再说个家里殷实的——也就是你二婶。我，我不乐意给人做小，还是自家二叔，那我不是畜生了么？就跟你爹先生米煮成熟饭，你爹就用跟爷爷谈了，用十年白做工，换我们成家。没想到就在第十年上，你弟没了，你也傻了，你爹也没了。”
叶青鸢听傻了，“这么说，爹也很有血性啊。”
叶王氏脸上飞过一抹红晕，眼神羞涩缠绵的：“你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所以我现在心甘情愿，为他守着。后来你爷爷奶奶逼我再嫁，我也没答允。”
对于叶王氏的说法，叶青鸢就不予置评了。对自己爹娘无脑愚孝，搭上了儿子女儿，这也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耳边传来一声叶王氏怯怯的请求：“闺女，有个事情，娘思忖好久了。这几日快要好日子了，我们要不然到寺庙里去，给爹爹做个法事吧？”
这不是什么大事，叶青鸢就应：“好啊。不过，得等我送货回来，然后我们娘俩一起去。”
叶王氏很高兴，笑弯了眼睛：“哎。好。那娘准备点香油钱。”
“娘，你有钱吗？”叶青鸢惊讶。
叶王氏道：“你平日给娘的钱，娘一个子儿都没花，全攒着呢。能到城里，又能去庙里，这些从前娘想都不敢想。”
看着叶王氏一脸满足的笑靥，叶青鸢心里却酸酸的。娘吃了一辈子苦，原来这么容易满足。她握住了叶王氏的手，道：“娘，你这两天加把劲，做几双钩花的鞋面子。我下回到城里送货的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卖掉。那才是靠你自己双手挣的钱呢。”
“哎呀，真的吗？别开玩笑了，娘的这点东西，哪儿能卖……”叶王氏开始没自信了。
叶青鸢道：“刚才说卖布怎么又可以？”
叶王氏一味摇头：“那不一样，你弄来的好棉线，弄好的好染料，我基本上就是出个力气。钩花这种，要讲功夫，还要讲样子，我不行的。”
叶青鸢道：“娘，横竖料子就在这儿，不试试，怎么知道？成就成，不成，就留着改改自己穿呗。怎么地，我们去逛庙，还不准穿一双钩花鞋了？”
叶王氏这才答应了。
也不知道叶王氏挑灯奋战了多久，到了第三天上，除了做好了叶青鸢想要的旗帜之外，竟还赶出了五双钩花鞋面子。母亲献宝一般，把那五双鞋面子递给叶青鸢，让她细细的看：“青鸢啊，你觉得这样的鞋面子还可以吗？”
“针脚细密，边线走得不透风似的。这个鸟绣得胖胖的，好喜庆。”叶青鸢看到那胖鸟觉得眼熟，不觉停顿下来，若有所思。叶王氏自己解开了谜底：“这是我照着你案头的书册封面描的，我也觉得喜庆。你如果不欢喜我乱碰你的东西，我就不碰了。”
那是叶青鸢给自己弄的账本子封皮，上面的简笔画是她画的。她就说呢……叶青鸢道：“我那本是家里的账本，确实不能让碰。我回头去城里买两套花样子，照着那模样描画吧。”
叶王氏听说是家里的账本，吓一大跳，垂了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原来是家里的账本。那我不应该乱翻的。”
叶青鸢拍了拍她手，说：“不知者不罪。没事。”
话这么说，回过头，她还是把账本妥善收好。
叶王氏的细棉布和鞋面子很顺利卖掉了，布行的伙计还蛮欣赏她的手工：“令堂这手工，做得好扎实。下次花样再讲究点就好了。肯定会很好卖的。至于这几双鞋面子，裁小一点，做娃娃鞋倒还合适。要穿在大人脚上，就不太庄重。“
叶青鸢少不免虚心受教，道：“说的是。这是我娘亲手做的。她也是想要帮补家计。”
伙计道：“跟你都那么熟悉了，这样，我这边有一本之前绣娘留下的花样子，送你了。书很旧了，你可别嫌弃。”
叶青鸢喜出望外，那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忙道：“好啊。”
等花样子拿到了手，叶青鸢才发现有多美，寥寥几笔活灵活现，花鸟鱼虫什么都有。她不禁想象了一下这些图案出现在布料上的模样，眼神有些发直。
伙计瞥到了，笑道：“喜欢吧？拿回家慢慢看。”
叶青鸢千恩万谢的，从布行出来，再去送别的货。经过春和堂的时候，却被许茵茵拦住了，“青鸢！”
叶青鸢停下马车，道：“茵茵，真巧啊。帮我给师傅和你爹带个好！”
不料许茵茵直摇头：“才不是真巧，我特意等着你呢。来，这是零食柜子的分账，合共三两六分银子，这会儿先给你。等到年下还能再分一笔。”
她一边说，一边把一个蓝底白花的小荷包递到叶青鸢手上，眼里止不住的骄傲。
叶青鸢一掂量，分量没错，不禁惊讶了：“你才弄了多久啊，这就分账了？”
许茵茵笑道：“当然啊，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家的柜子生意多好。我爹都头疼死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