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行赶车,他先上了车,对叶青鸢伸手:“来,拉着我手。”
叶青鸢却已经自己轻轻巧巧的跳上去了,跟他并肩而坐:“你说什么?”
把手收回,略有些失落,楚攸行:“……没什么。走了。”
叶青鸢看到他的发髻送了,说:“你且停下别走,我帮你束一下头发。”
楚攸行别别扭扭地停了下来,叶青鸢以手当梳,给他梳拢了松散的长发,感到一手抓不住,就像抓了一匹黑色锦缎般,不禁脸上一片滚烫。以绝对理智定下心神,给楚攸行扎好了头发,方才坐下来,笑着没话找话的:“这么多布料,回家之后要给你做个束发的。”
没想到楚攸行十分期待道:“好啊,我想要你亲手做的。”
叶青鸢:“……你还真不嫌弃啊?”
楚攸行点头:“对,不嫌弃。只要你做的就行。”
车子行至城门,谁知遇到了城门维修,派了官兵驻守,需要绕道。叶青鸢想起那惹起诸多是非的码头,就对楚攸行说:“楚三,来都来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个码头?”
楚攸行爽快答允,赶着马车掉头,又长想起一事,说:“你喜欢吃鱼不吃?码头旁有渔家,路过可以买些鱼回家吃。那滋味可鲜美了。”
叶青鸢说:“吃的,我什么都吃。我早想鱼吃了,可惜清溪谷里那河我留心了好久,就没见过什么鱼。倒是见着了不少水蝎子,剧毒无比,偏生个头又不大,不然好歹逮了去卖钱。”
楚攸行道:“清溪河谷离红刀背太近了,里头长不出鱼的。所以红石村人不怎么吃鱼。你要爱吃,出来买就是了,洪江里的鱼倒还又大又鲜美。”
叶青鸢心念一动:“那村子里可有人养鱼?”
楚攸行道:“以前有,现在没有了。从前有人在山脚下,积石泉涌之处挖过池塘,引水入了塘之后,那石层泉水滤去了毒性,就能够养鱼。养出来的鱼每一条都有三四斤重,远近的食肆都来采买。”
叶青鸢怦然心动,这就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啊,没想到已经先有人趟过雷了?正想要追问取经,楚攸行话锋一转:“后来名声在外,惹了村里人眼红,往那鱼塘里投毒。一夜之间整个鱼塘里的鱼全翻了肚子。那人一气之下再也没干,远走他乡另谋生计去了。”
叶青鸢猝不及防地,心凉了一半,“啊?”
楚攸行说:“不要啊了,自古以来恨人有笑人无的事,还少么。”
叶青鸢问:“楚三,你知晓得那么清晰,那个人……你认识?”
这回,轮到楚攸行看着她了。审视的眼神,仿佛穿透她的身子一般,叶青鸢坦然地和他对视,不过一个呼吸,楚攸行自己转开了视线:“就是我家老爷子呗。养鱼的事,叫他血亏。我死鬼老娘拉着大哥二哥要和离回娘家,他气得狠了,丢了一张和离书过去,把最后二十两银子也一并给了老娘。然后就出去了。”
叶青鸢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便宜公公身上,呆了。
楚攸行却打开了话匣子,说:“后来老头儿挣了一大份家业,富贵还乡。那女人找不到男人二嫁,又拖着大哥二哥跪在了老爷子的车轮前面,求他破镜重圆……呵,倒是能屈能伸的!”
叶青鸢就很难评,她说:“那也不错。破镜重圆了才有你啊。”
楚攸行挑了挑眉:“跟我一个镚关系都没有,那会儿老爷子已经有我了,我都两岁了。”
就跟天上有雷落下似的,把叶青鸢给劈懵了!
她说:“啊这,你是外室子……也不对,老爷子已经和离了,你也是正经的幺儿。”
只不过,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她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大哥二哥都不喜欢并且针对楚攸行。心里冷笑:“呵,明明一家子嫌贫爱富。幸好我们及时分家了。”
她说:“那个鱼塘还在么?”
楚攸行大概猜到她要干什么,说:“你想养鱼?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这些年来红刀背一带的毒虫越来越厉害,那鱼塘还在,不过早就成了一锅毒汁。养不活东西的。”
叶青鸢说:“养不活可以吃的家鱼,我就养毒虫。就不信还有人敢惹。”
楚攸行大笑,好像得了什么乐子一般,“好啊,有意思!回去我就带你去看!”
洪山县的码头就在北门牛马市开外,一条大河波涛壮阔,浩浩荡荡往南而去。河上百舸争流,簇新的码头上船来船往。马车一路缓缓而行,叶青鸢一边欣赏周围景色,一边细心听着过路人们的闲言碎语。
“走快一点儿,马上渔船就回来了。要抢一口鲜的就看现在了!”
“走那么快干嘛,急着去投胎么?这会儿又不是之前打仗了,三天两头闭市不干。别急,准保能买到。”
看到叶青鸢一脸好奇,楚攸行说:“之前水上飞在上游结寨,他最惯用的手法就是以尖刀船从水面上搞偷袭,快进快出,抢了就跑。这般折腾了好几年,他迅速发家,兵强马壮的,却让周围良民百姓苦不堪言。现在说起水上飞的名字,还能止小儿夜啼。”
叶青鸢想到那人作恶多端,不禁齿冷。
楚攸行来到一处路口,说:“里面就是鱼栏,品流复杂,女人不适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