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岁大的,当场就犯了忌讳,黑着脸道:“叶命强你胡说什么?呸,大吉利是!”
躲过了大叔迎面啐过来的浓痰,叶命强指了指窝棚里面:“这里头躺着的八大爷,他平时最爱凑热闹的,刚才我们闹了老半天,他……一动不动。”
躺在窝棚里,才四十出头的壮年,不知什么时候断了气。一个个摸过了他凉透了的身子,气氛也跟着一块儿凉了个彻底。
有人弱弱的道:“命、命强说得对。我们这,这是在等死啊……”
先头那忌讳大叔红着眼睛拉着脸,沉默不语。叶命强眨了眨眼睛,下了决心:“幺叔,人不自救天难救。我们……想想办法吧!要不然,去求一求楚族长也行啊,他不光是楚家族长,他还是村长呢。”
“……好。”
都怕死啊,谁不怕死?相互搀扶着,忍着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痛,一行人丧家之犬般敲响了楚族长家门。楚族长却不在家,在祠堂里忙。叶氏族人又转道祠堂,越走身后跟着的队伍越大,好些人迟来赶上了。
到得了祠堂,楚族长被这小几十号人吓一跳。叶命强年轻脸面不值钱,冲着楚族长跪下来,连连磕头:“楚族长,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错了!之前不该不带脑子跟着叶族长也老爹他们走的!求求您……”
楚族长捋着胡子,征询的眼光,却投向了一旁:“青鸢,你怎么看?”
抱着一笸箩新鲜丸药的叶青鸢被问了个突然,垂眸在这些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心里不禁冷笑:“走的时候挺干脆,回来求两句就想要蹭我们的好东西?这些村民不是首恶,却是帮凶。我才不要被白白绑在道德高地上,为了几句好听的话,真金白银掏出去。”
不出所料,叶命强身后,叶氏族人们就跟风吹过草地似的,齐刷刷跪倒一片,“救救我们吧!做个好心……我们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叶青鸢,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啊。做个好心,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叶青鸢抖了抖身子,只觉得来自道德高地的风,很冷。楚族长皱着眉毛,严肃道:“你们都安静点!少空口说大话,这是拿着高帽子压人呢?青鸢现在可是我们楚家的人!”
心底一宽,叶青鸢勾起唇角,笑容冷冽:“阿弥陀佛,族长心里明白人,真是多谢了。”
叶氏族人停了下来,一个个面如死灰。
叶命强说:“没关系,我,我可以出钱,诊金,药钱,都可以。先记账赊欠着,等伤好了之后我去干活挣钱还你。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我爹娘只有我一棵独苗苗,我还还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们养育之恩啊!”
看着叶命强翻出贴肉藏的十几文大钱,双手捧着送到了自己面前。楚族长看出这人是有诚意的,问叶青鸢:“这么点钱,够药钱不够?”
叶青鸢说:“这我没法接。不过最好亲兄弟明算账,否则我可不乐意当东郭先生。”
叶命强大声说:“青鸢妹子,我知道你心里怨恨也老爹一家,我也怨!他只拿着我们乡亲的性命来博取好名声,我算是看透这人的虚假面孔了!求你高抬贵手,给我们治病!往后任凭叶老爹说破天去,我再信他一个字,我叶字倒过来写!”
同样地回过神来的叶氏族人纷纷附和,并且搜兜刮身的找值钱物件。
“我看谁胳膊肘往外拐!”说曹操,曹操到,听见了风声的叶族长带着叶伟等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叶伟年纪大,劲儿却不小,一巴掌打向离他最近的人,那受了伤的叶氏族人手里的一串钱掉地上,叮叮当当乱滚乱跳。 旁边人帮忙捡,被叶伟一脚踢开。叶伟瞪着眼睛低吼:“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向楚家人低了头了!活该疼死!”
叶命强梗着脖子,大声说:“叶老爹,你干嘛要阻挠我们看病!”
叶青鸢淡淡的道:“命强哥,你们叶氏族人里头的私事,你们自己先解决好了,回头再找我看病治伤吧!”
说罢领着几个楚氏族人,撤回祠堂里面,关上了门。
那些受伤的叶氏族人急了,叶命强边往前闯,边道:“今天管你天塌下来,老子也一定要治病!那天就是信了你们的邪话,没有治好就走了。害了八叔一条人命,还有昨日走了的三娣四科,还有这会儿,长水大哥也发热了,我可不想死!”
叶族长怒道:“叶命强,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再硬来,我要开祠堂了!”
他想要用族规压住叶命强,却不知道不想死的人,是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一把把拦在自己面前的叶族长推开,叶命强说:“你有本事,你倒是去跟王府把我们的工钱养伤钱讨回来啊!欺负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你!大胆!”叶族长吆喝,“来人,把这几个吃里扒外的拖走,开祠堂,行家法!”
他带来的狗腿子一拥而上,可是跟他想的不一样,叶命强那边的叶氏族人,全都站成了一条线,拼命护着叶命强!他们拖着伤口流脓血的胳膊腿,虽然力气不及,但那拼死不后退的气势,生生压倒对面手持棍棒的精壮打手!
打手们全都不敢上前了!叶伟瞠目欲裂,大喊:“反了反了反了!快叫迟二爷来主持公道!”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