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桉虽捕捉到了她的信号,却无动于衷,似乎已下定决心要让谢崇盛付出代价。
这压抑的氛围,让在场的众人连开口劝阻的勇气都失去了。
很快,东厂的人迅速聚集而来,宁陶带领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太监返回,这群人中大部分皆是身怀武艺的宦官。
他们将所有宾客围在中央,领头的一位恭敬地站到陆时桉背后,等待着命令,“陆大人,有何指示?”
陆时桉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谢副将以下犯上,给我拿下。若有抵抗,加倍论罪!”
谢毓婉还沉浸在兄长归来带来的喜悦中,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她措手不及,紧迫的情势容不得她多想。
眼看众人逼近,她毫不犹豫地站到了谢崇盛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哥哥。
“陆大人!”
她高声疾呼,“我兄长绝对没有丝毫冒犯上级之意!他常年守卫边疆,对京城的诸多规矩不甚熟悉。按澧朝律法,初次触犯者可因戍边之功免于责罚!”
话语落下,四周响起了一片惊讶与讨论之声。
这条法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首次听说。
但陆时桉心中却是一清二楚。
她所说无误,的确,在澧朝纷繁复杂的律法中。
存在着这么一条特别的规定,即长期戍边的将士首次回京犯错,能因保卫国家之功得到宽恕。
《千礼注释义》,看来她对此书的学习并非徒有虚名。
陆时桉沉默了片刻,表情复杂。
呵,还真是护兄心切。
他示意身边的东厂太监暂时退下,自己则缓缓上前几步。
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尽管紧张却毅然决然地守护在兄长前,说话时都带着坚定不移的女子。
她的勇敢与坚持,让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谢姑娘,你的学识广博,确令人敬佩——然而,你所言并不能成为我放过他的理由。你兄长的冲动行为,在座诸位都亲眼目睹,岂能无动于衷。”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玩味。
陆时桉语气坚定,手臂轻轻一挥,那话语不容置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所以,即便今天不带他走,也必须给予惩罚,让所有人知晓,纪律与规矩,不可轻易践踏。”
谢崇盛刚欲开口反驳,唇角微动之际,就被谢毓婉迅速伸出的手紧紧捂住,她的手指用力。
谢崇盛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只能无奈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面对陆时桉那锐利的目光,谢毓婉挺直了脊背,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但她明白,此番退让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陆时桉的眼眸微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他开口道:“我听说你兄长谢崇盛不仅武艺高强,更擅长书写小篆,如此,便罚他在家中专心抄写澧朝律法一百遍,限时七日内完成,且每日需由府中专人送至我手。”
他话音未落,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玩味的笑意,补充道:“如此,或可让我心头之怒稍得缓解。”
谢毓婉咬紧了下唇,内心翻江倒海,这种公开的羞辱与惩罚让她的自尊备受打击,但她别无选择,唯有艰难地从齿缝间吐出那个字:“好。”
语毕,她抬头望向陆时桉,对方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定定地锁在她因愤怒而泛红的脸上,眼中似乎藏着一丝温柔,此事似乎也就此告一段落。
回归宴席,音乐与欢笑声再次响起。
陆时桉与谢崇盛虽然不再正面冲突,但空气中似乎总有一股暗流涌动。
谢崇盛偶尔瞥向陆时桉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复杂与深沉。
仿佛有诸多思绪在他的心底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卢容泽家中的宴会依旧热闹非凡。
自从那意外的一幕后,谢毓婉便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兄长,身子贴近。
她内心却有一块重石难以释怀,平日里温文尔雅、处事稳重的兄长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冲动?
是对陆时桉的恨意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这个问题像一团迷雾,缠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谢毓婉低着头,手中拿着一只果子,轻轻地啃咬着。
一旁,方颂薇担忧地凑近,眉宇间尽是忧虑:“四妹,你说大哥那样做,会不会惹恼了首辅大人?我记得他那个义父就是因为和伯父的争执才……我真担心他会报复我们尚书府。”
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安。
谢毓婉连忙制止,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警觉:“表姐,这种没根据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父亲入狱的事至今没有确凿证据指向韩跃,更别说扯上陆时桉了。况且,陆时桉能够随意调动东西厂,其背后的势力之庞大,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这一席话,虽然包裹在姐妹间私语的形式下,但在如此喧嚣的环境中,很难保证不会落入有心人之耳。
谢毓婉悄悄瞥了方颂薇一眼,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这位表姐似乎总能无意间掀起波澜。
方颂薇眼眶泛红,轻声应答,显得有些委屈:“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