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圆圆力气不大,无论是干什么,咬人或者是拿手掐,在楚景眼里就和一只小猫儿发脾气没有区别,他不过大掌轻轻在她背上的柔软曲线一滑,姜圆圆便身子一颤,颤巍巍从他怀里起身,红着脸规规矩矩坐到了一边。
齐知府很适时地出声道:“不知盛贤弟今年年方几何?可有考取功名?”
“今年二十有三,”楚景面上轻蔑,毫不在乎的模样,“考功名做什么?我素来瞧不上那些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一点儿也不知趣,叫他作两句诗听听,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一口一个有辱斯文。”
话落,他又笑起来,“但将他拉出去,脱了裤子在街上打上个几十板子,他就再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齐知府笑得真心实意,看出来楚景和他们是一类人,只有是一类人,之后才能走到一条路上。
“实不相瞒,鄙当年进京考试时,也得过侯爷恩惠,去岁进京述职,本想当面拜访侯爷,但侯爷或太过繁忙,并不得空。”
楚景右手手指蜷缩了一下,齐知府口中的侯爷,是他的亲舅舅,国舅盛侯爷。
“哦?”他似乎有些疑惑,“齐大哥是哪年的举子?家父久居咸阳,近些年才搬回京城,竟然如此早就见过么?”
盛侯爷久居咸阳,膝下独子亦在楚景身边做伴读,老皇帝防外戚,不仅防着盛皇后这边的亲戚,其余妃子除却出生低微的之外,母族亦都不在京城。
“景平二十三年,”齐知府说起他与老侯爷的过往“不过是那日我进京赶考,恰逢雨连天,在城门外又弄丢了牙牌,老侯爷恰好回京,心善之余,帮了我罢了,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我却记了十几年,若不是因为侯爷,我怕是坚持不到殿试了。”
听得不过是如此恩惠,楚景面上的笑意浅了一些,他险些以为,不仅是盛家大房,就连他的亲舅舅,也做了这种事情。
“那倒是缘分。”楚景喝了口茶,没再多说什么,摆明了对这桩小事不上心。
齐知府打了个响指,门外又进来两名歌姬,怀抱琵琶,唱的是扬州花楼里流行的一些靡靡之曲。
楚景微微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察觉到唇边被什么碰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是姜圆圆以为他饿了,正夹了菜喂他。
她夹的是烩笋丝,清淡而又鲜美,楚景尝了一口,姜圆圆又给他夹虾饼吃,这虾饼是蒸熟后用油过了一遍的,入口酥软,喂他吃时,姜圆圆尽心尽力地用一个小碗接在他的嘴前,以免弄脏了他的衣裳。
在桌子下,对面人看不见的地方,楚景拍了两下姜圆圆的屁股,像是在示意她做得很不错。
姜圆圆原本刚恢复正常颜色没多久的脸又慢慢红了起来,颇为秀色可餐,她受不了楚景的手乱动,干脆往下一坐,就将他的手坐住了。
楚景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将手抽了出来,又去摸他的肩膀。
他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姜圆圆报复一般,在他准备吃下一块儿虾饼的时候故意收手,然后给他喂水喝,只是喂得太慢,楚景半天都没喝上一口。
楚景看见她眼里的狡黠,但笑不语。
推杯换盏间,不觉已月色渐浓,楚景应付着齐家父子,从他们嘴中套话,得出了‘马全’、‘黄求聘’这两个名字。
这两个人他不陌生,一人在六部有着重要地位,一个则是江南道的御史。
两个人都是老实人,起码在他面前是这样的,一心为民,从不谋私,这也只是表面罢了,如不是齐家父子二人,楚景一时半会还真不能将两人从根部拉出来。
一个国家若要腐朽,便却缺不了蛀虫,蛀虫多了,大厦就会蹦跶,偏有些蛀虫极会伪装,以为能掩人耳目。
楚景听着齐家父子对京城之事高谈阔论,似乎很有些了解,又见他们将扬州的那艘画舫里的美姬功夫更好也了如指掌,全都静静听着,照单全收。
等过不了几日,在他们口中出现的名字,便会被连根拔起,抛到太阳底下,炙烤出腐烂的恶臭。
一直到了丑时,几人才好似聊了个尽兴。
姜圆圆早就靠在了楚景的肩膀上开始打起瞌睡来,感受到手被捏了捏,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忙搀扶着楚景起身。
齐知府为今日寻到了一个同道中人而高兴,丝毫不知自己的死期不远,楚景也心情不错,告别时,约好之后再见。
走在路上,空气中还有些春季潮湿的润意,姜圆圆眼皮一合一合的,看上去是她扶着楚景在走,实际上是楚景扶着她。
好不容易支撑到了客栈,见小霖儿躺在床上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姜圆圆也再也支撑不住,甚至顾不得赶楚景出去,草草洗漱后就睡下了。
楚景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在招来暗卫,将那几个人名交给他,然后也上了床,拥着姜圆圆睡下,小胖子则被抱到了地上去。
他还在回味着姜圆圆娇滴滴喊自己老爷的模样,少不了要亲她几下,亲满意了,这才抱着人睡下。
在扬州还剩三日,够了。
次日,三人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