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信爱笑了笑,她依然精致如画,除了脸上的伤疤,平复了心情,转身走进房间,坐在化妆镜前,满不在乎地擦着嘴角的血渍:“你不会也怪我吧?我只是怕陆战奇抗不过去,就让他吸了点儿,应该不要紧的。”
“我是在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沈念来到她身后严肃地问。
“变成什么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是说我的脸呀?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不会留疤痕的。瞧你这副没见识的模样,大惊小怪!”
伊藤信爱嬉笑道,她总是这样,从不顾影自怜,也从不怨天尤人,沈念了解她,便不再多问。
可即便再是了解,也无人知晓此刻伊藤信爱此时的心情,更没人能体会她所亲身遭遇的一切。
伊藤照着镜子,轻轻擦拭着被陆岳霆那一巴掌打出血,打得红肿的嘴角,漫不经心,也无可奈何。
后来,沈念按照林献河给她的地址,找到了那位英国的康尼医生,在康尼医生的帮助下,他们为陆战奇戒了鸦片瘾。虽然过程极其痛苦,陆战奇在康尼医生的药物及精神引导下,还是渡过了难关。
一个月之后,陆战奇彻底恢复了曾经的精神状态,再次穿上衬衣西装的他,精神焕发,阳光般的笑容里,看不出丝毫不久前经历的至暗时刻。
只是,当沈念与陆战奇坐在f酒店的咖啡厅,伊藤信爱为陆战奇端上一杯咖啡时,陆战奇礼貌地对伊藤信爱说了一句:“谢谢!”
是的,伊藤信爱知道,鸦片侵害了陆战奇的神经系统,如今,在陆战奇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关于伊藤信爱所有的记忆。他看她如同陌生人一般,彬彬有礼。而伊藤信爱看着健康的陆战奇,只是抿唇一笑,便转身离开。
沈念来到伊藤信爱身后:“不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伊藤淡然一笑看着沈念:“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果然这些诗,不是骗人的。算了,他的记忆力损伤是不可恢复的,我可不做无用功。”
她还是那么口是心非,可沈念知道,伊藤的一句算了,是对曾经的遭遇道别,对曾经的自己道别。
而陆战奇在临走时,他来到把台前看着伊藤信爱,微笑。
“咖啡很香,我还会再来的。”
能看到如今陆战奇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对于伊藤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这酒店不是什么好地方,陆先生还是少来得好。”
陆战奇听罢,打量了一番这个衣着性感华丽,拿着蕾丝扇子,看起来一脸风尘的伊藤,如初次见面,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伊藤信爱呆呆地看着陆战奇离开的背影,她猜,人生若重来一次,她与陆战奇或许不会再有交集,正如现在这样,不过萍水相逢,不过一面之缘。
陆老太太接受了阿芝遭遇不测的事实,许是一生经历不凡,加之吃斋念佛,心静如水,陆老太太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可怜的阿芝念经,愿她下辈子到个好人家,别再受今生的罪。
而陆岳霆下令查封全城鸦片馆的事,让陵海城暂且安宁。
为了驱散晦气,和鸦片事件在大家心中所留下的阴霾,伊藤信爱在f酒店举办了舞会。
众所周知,这个女人有的是钱,要想找点儿乐子,一掷千金,所有心愿都不在话下。
沈念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场合,除非另有目的,这吃喝玩乐的事,她总是避之不及,陆岳霆担心沈念仍因上山那一趟,心中念念不忘。便命令沈念。
“我要去跳舞,你陪我!”陆岳霆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说。
沈念却坐在书房的书桌前,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写着什么,压根没工夫看陆岳霆一眼:“想跳舞就去伊藤老板酒店,今儿晚上不是举办舞会吗?”
陆岳霆见状,他起身来到沈念面前,双手撑在桌上,低头看沈念写的文字。
“在写什么?”
沈念依然没有抬头:“记录一些药方,我要试试,看是否能重新调配,给那些抽了鸦片的人戒瘾。”
“还有谁?现在陆战奇和江远都已经戒掉了,你还要给谁戒瘾?”
沈念一听,抬眸看着陆岳霆:“抽了鸦片的人不在少数,要是能让他们顺利戒掉,岂不是件行善积德的好事?”
“那些不相干的人抽不抽鸦片,跟我可没关系。”说罢,陆岳霆将沈念手边的医书一把合上。
“别闹了,我不喜欢跳舞!”沈念严肃地说。
可陆岳霆岂能就此罢休,他已经许久没和夫人亲热,但又怕沈念心情不佳,伊藤信爱的舞会可谓是一剂良药,让夫人放松了心情,他好乘虚而入。
于是,陆岳霆拉着沈念,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将她带去了f酒店。可陆岳霆的车刚停在f大门口时,沈念看着门外的人们,她思索片刻,扭头看向陆岳霆。
“除了这里,我们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吗?”
陆岳霆一听,他看着沈念,思索片刻,露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当然有,不过,到了地方,你可别害怕。”
沈念扯了扯唇:“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这陵海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