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早已前来,匆匆忙忙拿着药匣纷纷行进寝宫之内。
莫阿九只在外殿站着,愣愣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神色怔忡,面无表情。
明明……她能感觉带心底那无可控制的酸苦,明明双眸分外干涩,却依旧……无甚表情。
也许……直到此刻,她方才意识到,那个……她曾深爱如生命的男子,终还是……成了与她无甚关系的存在。
往事种种,都好似不过南柯一梦罢了。
她也曾幻想,与他一生一世的,可是……终究抵不过二人间的误解与鸿沟。。
若是当初……他们便已意识到,二人的相识不过是错误一场,是不是如今……便无需这般痛楚了?
“吱——”轻轻门声响,赵无眠自寝宫内行出,眉心紧蹙,神色似有烦躁。
莫阿九抬眸,望着他的方向,没有开口询问容陌如何,只是呆呆望着。
赵无眠本安静立于门前,停顿好久,方才猛地转眸,目光直直望着莫阿九,而后,径自朝她这边走来,似带着薄怒。
莫阿九心口一僵,脚步甚至不受控般后退一步,她知,她心底……终究是害怕的。
“莫阿九,你永远什么都不懂!”赵无眠的脚步,终是堪堪停
在她身前,“有时,我真替他恼你。”
赵无眠与她素来冤家惯了的,却……从未这般说过话。
“他如何了?”好久,莫阿九堪堪寻回自己的声音。
“风寒时日太久,肺腑已有积於,五脏剧痛!我真不知他如何忍下来的!”赵无眠冷冷答着。
莫阿九静默了下来,在她记忆中,容陌鲜少生病,更遑论这般重的病,她以为……他总是刀枪不入之人。
“你随我入宫,只是为着出城文牒吧?”赵无眠缓缓靠在一旁墙壁,声音隐约带着疲惫。
“……是。”
“呵……”赵无眠轻笑一声,“莫阿九,有时我真就觉得,你便是容陌的克星吧,你可知道,因着你,多少人受苦蒙难?”
莫阿九神色一僵,她定定站在原处,好久方才启唇:“你……这话是何意?”
“我说,你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赵无眠猛地望向她,他从未这般生气过,而今,终是忍不住了,“莫阿九,你可知,有多少人因着你,付出惨痛代价?你当初自城墙一跃而下,可有想过,容陌如何?还有……桃夭如何?”
“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莫阿九怔怔言语,心底终是越发惶恐,她不
知赵无眠为何突然这般说,可……却也害怕起来,她怕那些她不知晓的真相。
其实……骨子里,她终究是未曾变的,还是那个……爱逃避的莫阿九。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赵无眠似冷笑一声,“莫阿九,你是否以为这天下独你一人受苦良多?且说容陌,自上次出宫寻你归来,他便已感染风寒,你可知,他强作从容到我都无法眼睁睁看下去?”
“史书往前翻几代,哪家前朝遗孤如你和莫小北一般锦衣玉食供奉着?”赵无眠的声音已近凌厉,“你跃下城楼之际,可知道容陌后卧于病榻一个月,新君初登帝位,朝纲不稳,他却不管不顾!那时你走便走了,却又回来作甚?”
他的话,那般刺耳,似要刻意刺穿她的心一般。
莫阿九只觉全身僵硬,再无知觉,眼泪……似无可控般,纷纷砸下。
“莫阿九,我本臣子,不该于你说这些,可……”赵无眠的声音,逐渐沉静,“得知你自城墙跃下时,桃夭与我的孩子没了……”
莫阿九心中剧痛,她猛然抬眸:“你说什么?”
“三月初胎,本就不稳,那时……她伤心过度,终日以泪洗面,孩子……落了。”赵无
眠自嘲一笑,“桃夭从不要我说这些,她说,你是比她的命还要重要之人,她不忍你伤心!想来那时我也有错,忙于家国大事,忽略了她……”
“可是……”赵无眠猛地抬眸,“莫阿九,你是否以为,容陌亏欠你良多?”语毕,他望了一眼紧闭的寝宫大门。
“……”莫阿九睫毛轻颤,未曾言语。
“可是最初,逼着容陌娶你之人,不正是你吗?容陌又有何错呢?”赵无眠语调近乎低喃,“他本是太师次子,他有野心,可即便无驸马身份,他终也是能成大事之人。”
“可他被逼着娶了你,得了驸马的荣光又如何?还不是被那些乱臣贼子讽为莫氏王朝最后的叛徒?”
“莫阿九,你是了解容陌的,那个男子,本便不是池中物,他本就是遇风云则化龙的传奇,可是……他的风云,该是他的野心,而非你。”
说到这里,赵无眠的声音似带着轻轻的叹息。
“那次,你跃下城墙之后,容陌曾将自己困于寝殿之内,他喝了很多坛酒,我去见他,他却只望着自己的手,说自己是手刃你的凶手……你可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眼眶似乎越发温热,莫阿九依旧怔怔站
着,她只有摇头,只能摇头,她不知后来发生的一切,不知……自己的存在,竟然给那么多人带来那般多的苦难。
“可是……他说……他恨我……”好久,她终于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