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任何光亮,路鹤肯定没有回来。
孟思期叹息一声,又往上走了几步,每一步都很沉重,转过一个楼梯转角,楼顶的灯亮了,她忽然怔住,五楼过道最高一层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那不是路鹤是谁?他坐在台阶上,两只手臂搭在修长的大腿上,手掌垂着,白衬衫很干净,只是右臂绑了一团厚厚的纱布。
他的表情很镇定,然而看到她的那一刻,嘴角颤颤巍巍地弯了弯。不过,他的脸色恢复了许多,但仍旧还有些苍白。
那一刻,孟思期既开心又难过,眼眶里酸涩难当,她走上台阶,劈头就骂:“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就出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
她知道自己有些冲动,无论如何她也不该责备他。但是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担心他。
但路鹤的嘴角却弯得更盛:“不好意思,思期,让你担心了。我这么急出院就是想来见见你。”
孟思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觉得路鹤昨晚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他,也许枪弹早已击穿了她。
“什么时候见不行,非要住院的时候。何况我也正好去找你。”孟思期站在台阶上,正好高出路鹤半个头,她几乎是俯视他,路鹤微微仰视,也大概看到了她手里的保温瓶。
“那是粥吗?”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有点饿了。”
“快进屋吧。”孟思期打算拉他一把,路鹤直接站起,将她手里的保温瓶接住,那一刻,他的指骨碰到她的手背,一股暖意袭来,在她的皮肤上漫开。
孟思期放开手,将保温瓶稳稳落入他的掌间。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路鹤跟着进了屋,将保温瓶放在桌上。
孟思期拧开瓶盖,又说去给他热一下。
“没事,思期,刚刚好。”保温瓶里有勺子,路鹤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趁着他吃粥的时候,孟思期打了电话回局里,说是路鹤回家拿点东西,被她逮着了,让他们放心。
路鹤吃粥时说:“我要不偷偷跑出来,他们根本不让我走。”
孟思期笑了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
粥是温热的,并不烫,孟思期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粥,他吃得不急不慢,但是好像真的饿了,其实她还担心山药粥不合胃口,他喜欢吃就好了。
路鹤吃着时抬起头,“思期,你有没有尝尝咸淡?”
“嗯?”孟思期害怕这粥是不是放咸了。
路鹤笑了笑:“很合胃口。你尝过就行。”
她松了口气,又看他把一瓶粥全部吃完。
路鹤又捧起保温瓶用舌尖在瓶口舔了下,舔掉了一粒孤零零的粥粒。
孟思期:“……”
她对路鹤越发有些不了解,但却特别想笑,她连忙说:“是不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煮点。”
“不用,思期。”路鹤把保温瓶放下,将勺子放进瓶内,笑道,“特别好吃。”
孟思期望着保温瓶光溜溜的银色内胆,不知如何作答,内心里却特别感动,她很少煮粥给别人吃,当年要不是孟星海卧床,她也不会学做这道粥。
“思期,我有一个新的发现。”路鹤的脸色慢慢地肃穆了几分。
原来路鹤这么急找她还因为案子的事情,他宁愿冒着病情也要找到她,那说明他的发现很重要。
“是什么路鹤?”孟思期连忙问。
“昨晚我们跟出去时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应该是对赵语婷行凶的凶手。”
对,孟思期昨晚的确看到了那个背影,但很快他转进了一道墙,她当时正奋不顾身追击他。
路鹤继续说:“追捕的时候,我发现平房上站着一个人影,当时正好有道闪电,我看到了他手里的枪,所以我就扑向了你。”
孟思期记得当时情形十万火急,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路鹤扑向她的时候,枪声已经响起,如果根据枪声打击的位置,当时那个子弹是正好击中她头部的,因为路鹤,子弹打进了他的手臂。
孟思期欲言又止,她又觉得有几许悲伤,但是她压制着情绪不让流露。
路鹤说:“那声枪响从不远处的头顶传来,而当时我们追捕的人影,不可能那么快就登上屋顶,所以我推断,凶手是两个人。”
“两个人?”孟思期昨天追捕时太执着于消失在墙角的人影,根本没想到现场会出现两个人。
“对,对赵语婷行凶的应该就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的人,而还有一个人,一直身处台球馆外,他在望风,他在守护现场,更确切地说,他在保护凶手犯罪。”
原来这是两人作案,孟思期觉得后背一阵冷意,她也明白了,只有两个人才能保证,凶手在对女孩进行化妆和清理现场时做到全身心投入,处理得那么细致入微。
这是一个“并蒂”犯罪组合,无论智力、攻击力、合作力,还有对自我保护的能力都令人胆寒。
所以,这就是路鹤一定要出院告诉她的原因,只是孟思期有些伤感,她觉得这件案子越来越深陷迷雾。
路鹤像是看透她的不安,鼓励说:“思期,相信我!无论黑夜多么遥远,我们一定可以见证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