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辛辰傻愣了会儿,慢半拍反应过来后,带着困意骂:“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聊学习?”
易磐反问:“不学习你能考上大学?靠打嘴炮?”
这逻辑,没谁了。
辛辰迟钝的脑子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服了,破罐子破摔:“不止写作文,我连简答题都能一堆错别字。怎么,你问这个是想羞辱我吗?”
“可是他写得很流畅工整。”易磐轻声说。
“谁啊?”辛辰脑子迷瞪转不过弯,“打了草稿吧。褚晶晶写作文还经常涂黑呢。”
易磐猛地坐起来。
动静太大,辛辰被吓了一跳,瞌睡都飞了,也跟着坐起来,问:“怎么了?你干什么?”
但易磐已经迅速穿上鞋打开门出去了。
家里保持着他下午离开时的原样,晚上十二点,还不是易振华他们回家的时候。
易磐没开灯,直接穿过客厅,进了房间。
他拉开书桌下的抽屉,里面分门别类收纳着汤取高中用过的文具、获奖证书、课外书籍,以及……草稿本。
作为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的好学生,汤取习惯了保持书本和试卷的整洁清爽,解题思路和步骤都写在草稿上,确定之后再誊写答案到答题框内。
几十上百张的草稿纸被收得整整齐齐,用塑料文件夹夹着。
不说成绩,光说这份细致,易磐就挺服气的。
只是此刻没工夫佩服,他把一整摞草稿纸取出,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没过多久就找到了。
很好,在汤取无意识之间,他的习惯也延续到了写信上。
他藏得还挺用心。
估计是觉得易磐绝对不可能翻这摞没什么价值的草稿纸,他才把那张纸夹在这里面。
但他又留了个心眼,没有放在最上面,也没放在最下面,而是夹在了中间。
前后两张草稿纸都写得密密麻麻,对比之下,这张倒也不是那么显眼了。
上面写着字迹清晰却不算工整的大段文字。
跟下午易磐看到的相似,却又很不同。/易磐:那天冲你发脾气,挺无厘头的,这几天收拾行李的空隙时不时回想起来,总觉得过意不去。我实在不擅长哄人和道歉,当面说又抹不开面,就在信里说好了。
是我的错,磐哥大人大量,还请消气。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千金散尽还复来,等我去了北京,稳定下来,就会找兼职,慢慢就能重新攒起来的。
虽然把饭店的账都还清了,但我特地拜托了李经理,他不会让我妈和你爸知道。至于那俩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主动去还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件事,就让我们一起隐瞒吧。
你不用担心我付不起学费。其实,上大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我已经联系学校,开学就申请助学贷款,毕业工作后逐步偿还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考大学不感兴趣,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上大学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希望你不要把它当做一座无法企及的高山。
我整理了这些资料,你以后应该用得上。如果有哪里不懂的,也都可以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刚高考完的我,做题实力可是一生之中战斗力最强的时候了,且用且珍惜,哈哈。
大学你想去哪里呢?北京?上海?广州?……
中国这么大,你这深藏不露的性子,我也猜不准你喜欢哪里。
如果是北京的话,两年后我肯定在北京混熟了。既然这个暑假磐哥罩了我,等你到了北京,我罩你。
一定要加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希望我们都能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汤取/纸上涂涂改改,很多划掉重写的痕迹。落款那儿甚至下意识写了个日期,最后也被涂掉了。
从前面几段和后面几段的行距来看,明显有差距。
说不定根本不是同一天写的。
但易磐也没有明显的证据。
火车驶过山野、隧道,进入平原,慢慢靠近城市的边缘。
手机信号才逐渐恢复。
先是一格信号。
汤取看了眼时间,将近凌晨2点了。
这个晚上他要在火车上度过,明早7点多才能达到北京站。
车厢里还亮着昏暗的灯,乘客们有的趴在小桌板上,有的仰头靠在座位上,有的互相依偎着,甚至还有的直接睡在了一排座位下方的地板上……
横七竖八,鼾声四起,气味混杂。汤取睡不着。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在火车上坐着睡觉,越是想睡,就越是清醒。
车窗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只倒影出他一张疲惫的脸。
信号恢复到三格了。
列车员穿过车厢,大声提醒着下一站马上要下车的旅客。
汤取打开短信页面。
还是下午他发送出去的那条信息,没有回复。
中途经停了许多站,好几次信号满格,除了晚上八点多梁宝香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吃了晚饭没,以及来自途经各个城市的文旅局的欢迎短信,就再没有收到其他任何消息了。
这次信号重新满格后,手机果然又